卷下 第四章(第10/12页)
提金斯夫人说:“哦,克里斯托弗!我要去巴希尔[231]家了。”
提金斯说:“好的。等温诺普夫人玩够了,我就立刻把她送上火车,然后过去接你!”
西尔维娅垂下她长长的眼帘,向瓦伦汀·温诺普示意,然后从门边飘了开去。并不那么像军人的军事护送卫队穿着卡其色和深红色制服跟在她后面。
从那一瞬间开始,瓦伦汀·温诺普再也没有丝毫怀疑了。她知道,西尔维娅·提金斯知道丈夫爱着她,瓦伦汀·温诺普,就是她瓦伦汀·温诺普,也爱着她的丈夫——带着绝对的、难以形容的热情。她,瓦伦汀,一件不知道的事情、一个还无法看透的谜团是西尔维娅对她丈夫好不好!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伊迪丝·埃塞尔来到茶杯旁向她道歉,说在西尔维娅指出之前,她不知道温诺普夫人在房间里。她希望他们能更经常地见到温诺普夫人。她顿了一下说,她希望将来温诺普夫人不用觉得自己必须由提金斯先生陪同而来。他们已经是很老的朋友了,当然。
瓦伦汀说:“你看,埃塞尔,如果你认为你可以继续和母亲做朋友,却又在提金斯先生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之后反过来针对他,你就错了。你错得很彻底。再说,我母亲很有影响力。我不想看你犯任何错误,尤其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大吵一顿绝对是个错误。如果你对母亲说任何提金斯先生的不是,你肯定会和她大吵一顿的。她知道得很清楚。记住了。她住在牧师宅邸旁边很多年了。她的嘴也很尖利得吓人……”
伊迪丝·埃塞尔向后佝偻着背站立着,好像她整个身体都穿在一根钢弹簧上。她嘴巴张开,但是她又咬紧下唇,然后用一块非常白的手帕擦了擦。她说:“我恨那个男人!我憎恶那个男人!他一靠近我我就浑身颤抖。”
“我知道!”瓦伦汀·温诺普回答说,“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这并不能给你增添任何荣誉。他是个好人。”
伊迪丝·埃塞尔长久地、盘算着看了她一眼,然后站回到壁炉旁。
有五个——或者,最多六个——周五,在瓦伦汀和马克·提金斯坐在陆军部的等候厅之前的那段时间,还有那之前的一个周五,在所有的宾客都走了之后,伊迪丝·埃塞尔来到茶桌旁,带着天鹅绒般的善意,她把右手放在瓦伦汀的左手里。带着深深的热忱欣赏这一举动的时候,瓦伦汀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三天前,一个周一,瓦伦汀穿着学校的制服走在一个大百货商场里,她是来这里买体育课所需的各种物件的。她遇到了杜舍门夫人,她在买花。杜舍门夫人看到她的制服显得非常痛苦。她说:“可是你就穿成这样到处走吗?这真的很可怕。”
瓦伦汀回答道:“哦,是的。在为学校工作的上课时间,我应该穿成这样。如果在课后急着去哪里,我也穿着它。这省了我的裙子。我可没有很多裙子。”
“但是任何人都可能碰见你,”伊迪丝·埃塞尔带着一丝痛苦说,“这考虑得非常不周到。你不觉得你考虑很不周到吗?你可能碰到任何来我们周五聚会的人!”
“我常常碰到,”瓦伦汀说,“但他们看起来并不介意。他们可能认为我是个妇女辅助军团的官员。这会显得很受人尊重……”
杜舍门夫人走掉了,她手里捧满了花,脸上写满了真正的痛苦。
现在,在茶桌旁边,她非常温柔地说:“亲爱的,我们决定下周不办我们通常的周五聚会了。”瓦伦汀想这是否仅仅是一个把她赶走的谎言。但是伊迪丝·埃塞尔继续说:“我们决定办一个小小的晚宴。在想了很久以后,我们认定,现在是公开我们结合的时候了。”她停下来等瓦伦汀评论,但她什么都没说,所以她继续说:“这令人非常高兴地和另一件事同时发生——我无法不觉得这巧合令人非常高兴!并不是说我们觉得这些事情非常重要……但是前两天有人偷偷对文森特说……可能,我亲爱的瓦伦汀,你也会听说……”
瓦伦汀说:“不,我没有。我猜他得到了大英帝国勋章。我很高兴。”
“国王,”杜舍门夫人说,“觉得应该给他一个骑士爵位。”
“啊!”瓦伦汀说,“他晋升得很快。我毫不怀疑他应该得到这个荣誉。他工作非常努力。我真的真诚地祝贺你。对你来说,这有很大的帮助。”
“这,”杜舍门夫人说,“不仅仅是因为他勤勤恳恳地工作。这就是它那么令人高兴的原因。这是因为他特别的才智,这让他脱颖而出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秘密。但是……”
“哦,我知道!”瓦伦汀说,“他做了点计算,证明那些被摧毁的区域的损失并不比一年内家家户户的受损情况更加严重……前提是你忽略那些机器、煤炭输出、果树、收成、工业产品等等。”
杜舍门夫人带着真正的恐惧说:“但是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怎么知道的?……”她停了下来,“这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那个家伙肯定告诉了你……但是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自从上次在这儿看到他之后,我就没有见过提金斯先生,更没跟他说过话。”瓦伦汀说。她从伊迪丝·埃塞尔的困惑里,看出了这整件事态。悲惨的麦克马斯特都不敢告诉他妻子,那些基本是剽窃来的数据并不是他自己做的。他想要在家庭圈子里拥有一点点威望,就一次,一点点的威望!好吧!为什么他不能拥有呢?她知道,提金斯会希望他拥有一切他想要拥有的。因此她说:“哦,可能是谣传……据说政府想要上面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任何能帮助他们的人都会得到一个爵位……”
杜舍门夫人冷静了一些。
“当然,”她说,“这事被压下去了,像你说的那样,这些可怕的人干的。”她想了一下。“可能,”她继续说,“这是谣传。任何能帮助影响公众意见的人都很受欢迎。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不!不太可能是克里斯托弗·提金斯想到这件事再告诉了你。这不会进入他的脑子的。他是他们的朋友!他会……”
“他当然,”瓦伦汀说,“不是这个国家的敌人的朋友。我自己也不是。”
杜舍门夫人尖锐地叫起来,眼睛瞪得很大。
“你什么意思?你敢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你是亲德派!”
瓦伦汀说:“我不是!我不是!……我讨厌人们死去……我讨厌任何人死去……任何人……”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提金斯先生说,我们越妨碍我们的盟友,这场战争就会拖得越久,就会丢掉越多性命……更多的性命,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