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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傍晚,在昏暗的厨房里,他们常常这样歌唱,歌声既悦耳又奇特。但是,他们从来不曾像这样,突然就哭。虽然各有各的理由,但就像彼此有了默契,同时哭了出来。约翰·亨利因为嫉妒而哭,虽然后来他试图解释说是被墙后的老鼠吓的。贝蕾妮丝因为谈起黑人而哭,或者也可能是因为想起了鲁迪,要不就真的是由于弗·贾思敏的骨头太尖,咯到她了。弗·贾思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给出的理由是自己的板寸头和胳膊肘上的茧皮。黑暗中,他们哭了一分钟左右,然后就止住了,就像刚哭的时候一样突然。这番动静不同寻常,连墙后的老鼠也沉寂下来。

“起来吧。”贝蕾妮丝说。他们围着桌子站起来,弗·贾思敏打开灯。贝蕾妮丝抓抓头,缩了缩鼻子。“我们几个可真够丧气,不知道怎么搞的。”

灯光突然照亮黑屋子,显得特别晃眼睛。弗·贾思敏去水槽拧开龙头,将头伸到下面。贝蕾妮丝用抹布擦了把脸,在镜子面前梳辫子。约翰·亨利站在那里,头戴着插了羽毛的粉色帽子,脚上穿着高跟鞋,活像个侏儒老太婆。厨房里,墙面白晃晃的,到处是涂鸦。灯光下,他们互相眨巴着眼睛,像三个陌生人,又像三只鬼魂。接着门打开了,弗·贾思敏听见父亲沉重的脚步声,正缓缓走进门厅。飞蛾已扑上窗户,翅膀紧贴着纱窗,在厨房里的最后一个午后,就这样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