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寻找米利亚姆(第5/6页)

“您应该穿您喜欢的衣服。”我笑道。

“如果那么容易就好了,”她叹了口气,“不过我现在正准备离婚,所以我会随心所欲的。”

我买了10件衣物,包括两条非常漂亮的由奥斯卡·德拉伦塔(Oscar de la Renta)设计的酒会礼服,一条Nina Ricci的黑色丝绸面料、肩膀上缀有白色丝绸玫瑰的舞会礼服,一条马克·博昂(Marc Bohan)为迪奥设计的扇形饰边的乳白色绉纱长袍。我给了普莱斯夫人一张支票,约定一个星期之内过来取衣服。

在开车回布莱克西斯的路上,我担心起自己是否有足够的空间来存放这些衣物——储藏室的墙壁要被撑爆了。

“你可以把从里克那里买的一些手袋处理掉。”当我和安妮讨论此问题时,她提议道。

“有道理。”

我跑上楼,找出装里克寄来的手袋的箱子,挑出10个我不想要的包,从Saks手袋里掏出一根自动铅笔,从那个假的路易·威登包中掏出几张收据。我看了看那个Kenneth Cole的手袋,不确定我是否应该把它捐给乐施会,内衬被一支漏水钢笔给严重弄脏了。我把这些包装进三个大购物袋里,然后翻看我想留下来的那两个包。

我拿出那只Gladstone包,这个可以马上放进店里。它的皮革是可爱的法国干邑白兰地的颜色,包底部有一些划伤,但是不明显。我快速给它擦了擦油,然后查看另一只白色鸵鸟皮的信封式手拎包。这只包造型简洁优雅,包面干净无瑕——看来很少使用。我查了查搭扣,状况良好,但是当我把包盖掀开的时候,我发现里面有东西——一张传单,或者是什么节目单。我把它拿了出来,展开细看。这是一场室内音乐会的演出,日期在1975年5月15日,地点在多伦多的梅西音乐厅,由“悠扬四重奏弦乐团”演出。那么这只包来自加拿大,怪不得保存良好,那晚过后它明显没有再被使用过了。

节目单用黑白两色印制得非常简单。前页是4样乐器的抽象图案,后页是一组乐团成员的照片——三男一女,年龄看起来都在40岁左右。上面说,音乐会前半段,他们会演奏戴留斯和希曼诺夫斯基,中场休息后是门德尔松和布鲁赫。其中有一张乐团的照片,注明自1954年以来他们就组团演出,这次演出是他们全国巡演的其中一站。我翻到封底内页,那儿有乐手的个人简介。我浏览了一下他们的名字——鲁宾·凯勒,吉姆·克雷斯韦尔,赫克托·莱文,还有米利亚姆·丽普兹卡……

仿佛所有的空气都被挤出了肺部。

“她的名字是米利亚姆。米利亚姆……丽普兹卡。”又出现了。

现在我能够呼吸了,我急促地呼吸着,比对着和名字匹配的那张照片——她有一头深色的头发,表情稍微有些严肃,45岁左右。这场音乐会在1975年举办,那么她现在应该是……80岁了。我一边读着她的生平简历,一边止不住地双手颤抖。

米利亚姆·丽普兹卡(第一小提琴手),1946年至1949年间在蒙特利尔音乐学院接受音乐训练,师从乔吉姆·斯科特。接下来5年间服务于蒙特利尔交响乐团,之后和丈夫赫克托·莱文(大提琴手)共同创办了“悠扬四重奏弦乐团”。丽普兹卡女士在多伦多大学定期进行演出,并为高级研修班授课。“悠扬四重奏弦乐团”就驻扎于多伦多大学。

我匆忙中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来。

“小心!”安妮喊道。“你还好吗?”当我从她身边冲过直奔电脑时,她说道。“我……很好。我得忙活一会儿。”我关上门,坐了下来,在谷歌搜索栏里输入“米利亚姆·丽普兹卡,小提琴”。

当相关结果加载时,我心想,肯定是她。“快点儿!”我对着屏幕呻吟道。现在关于米利亚姆·丽普兹卡的相关搜索都出来了,有链接到“悠扬四重奏弦乐团”的信息,有加拿大报纸上有关他们音乐会的评论,有他们制作的唱片,还有一些她教的年轻小提琴家的名字。但是我需要关于她生平更详细的资料。我点开加拿大的音乐百科全书的链接,登录上她的主页。我的眼睛贪婪地盯着上面的字眼。

米利亚姆·丽普兹卡,著名的小提琴家,小提琴教师,“悠扬四重奏弦乐团”的创办者,出生于1929年7月18日,乌克兰……

是她。毫无疑问。

她和家人1933年搬去巴黎,1945年10月移居加拿大,乔吉姆·斯科特发现了她的才能……蒙特利尔音乐学院奖学金……随后5年在蒙特利尔交响乐团,跟随乐团进行全国和世界巡演。然而,丽普兹卡女士的演出生涯却是始于二战期间,当时她年仅13岁,却在奥斯维辛女子管弦乐队演奏。

“哦。”

丽普兹卡是那支乐队最年轻的成员之一。乐队40个成员中还包括安妮塔·拉斯克·瓦尔菲施,法尼亚·费奈隆,乐队指挥是古斯塔夫·马勒的侄女阿尔玛·罗斯。

那么就是她,她显然还活着,因为网页上没有其他信息,而且这些搜索结果刚被更新过。但是我该怎么联系她呢?我又看了一遍谷歌的搜索结果。“悠扬四重奏弦乐团”在德洛斯(Delos)唱片公司录制了一张贝多芬晚期的四重奏的唱片——也许我可以通过这条线索找到她。但是当我查找这张唱片的时候,却发现它太久远了。于是我又登录多伦多大学的主页,找到他们的音乐学院。我拨打了音乐学院网页上的联系电话,响了5声之后,电话被接起来了。

“早上好。这里是音乐学院。我是卡罗,有什么能帮助您吗?”

我紧张得几乎语无伦次,我说我想和小提琴家米利亚姆·丽普兹卡取得联系。我说我知道她20世纪70年代中期曾在这里教过书,除此之外我就没有其他的相关信息了。我希望大学能够帮忙找到她。

“嗯,我是新来的,”卡罗说道,“我需要进一步去询问此事才能给您答复。您能留下您的号码吗?”

我把座机号码给了他,同时还加上我的手机号码。“您觉得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呢?”

“尽快。”

我挂上电话的时候,心里确信那儿肯定有人会认识米利亚姆。也许只要几个电话我就能联系上她了。我推断她和莫妮可也许同一时间都在奥斯维辛。无论是在集中营中,还是在那之后,她们也许彼此之间都有联系——如果莫妮可最终活下来的话。

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在迫使着我去发掘莫妮可身上发生的事情,这种感觉又一次在我心里激荡。也许我对莫妮可的追寻并不是自己的一个执念。命运让我开车的时候拐错弯去罗彻迈尔,现在又通过一张在一个白色的小手袋里躺了30多年的音乐会节目单,引导着我接近莫妮可。我甩不掉这个念头,冥冥之中我被引导着接近莫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