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开劳斯莱斯的骗子(第5/9页)
这张支票授权表是个让人爱不释手的小帮手。我把它折好和我的浑蛋小支票一起,塞进货真价实的泛美信封中。我能肯定的是,即使支票授权表填写得并不规范,但已经显得很正规,加上信封,足以证明我兑换的支票的真实性了。
一天,我从伯克利的几家银行觅食归来,发现手提箱和行李袋已经全部塞满了钞票,都没地方放衣服了。显然,我花钱的速度跟不上偷钱的速度。于是我拿了2.5万美元到圣何塞银行,用约翰・卡尔卡尼的名字租了一个保险箱,预付了三年的租金,把现金存到里面。第二天我又去了奥克兰的一家银行,同样,但是以彼得・莫莱利的名字存放了钞票。
之后我回到旧金山,坠入了爱河。
她叫罗莎莉,是美国航空的一名空姐。她和五个室友一同住在一栋老房子里,全都是美航的空姐。我有次从机场回来,在巴士上遇到她们六人,就这样认识她的。她们去机场是为了公务,而我是去做一些小偷小摸的坏事。当天晚上,我们就约会了。
罗莎莉是我遇到的最讨人喜欢的女性之一,而且至今我仍然这么觉得。她有一头寒霜般的金发,很快我就发现了她性格中也有寒霜的一面。她二十四岁了还是个处女,在我们第二次约会的时候她告诉我的,她打算保留贞操直到结婚那天。我对她这种态度表示十分钦佩,我的确如此,但这并不能阻止我每次和她独处时都试图脱她的衣服。
作为一个伴侣,罗莎莉的确讨人喜欢。我们有很多共同的兴趣:音乐、书籍、大海、滑雪、戏剧、旅行等其他很多的享受和乐趣。罗莎莉在宗教上非常虔诚,就像我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一样,但她从不要求我和她一起做弥撒。
“对我的那些罪孽,你为何不向我说教呢?”有天我去教堂接她,打趣地问道。
她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罪,弗兰克。”她回答,“我没发现你有什么恶习,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发现每和罗莎莉在一起,关系就更亲近一步。她有如此多的优秀品德,简直是大多数年轻单身汉梦寐以求的贤妻代表:忠诚、干净利落、聪慧、脾气温和、善解人意、美丽可爱,还不沾烟酒。她就像苹果派,像美国国旗,像母亲,也像姐妹,像春天,像所有这些一起别在了一条女童子军的绶带上。
“罗莎莉,我爱你。”一天晚上我对她说。
她点了点头。“我也爱你,弗兰克,”她轻声地说,“要不我带你上门拜访一下我的父母,告诉他们我们的事,怎么样?”
她的父母住在洛杉矶的南边的唐尼市。开车过去要花很长时间,半路我们停下,在庇斯摩海滩旁边租了个小木屋。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第二天早上我们继续赶路时,罗莎莉已经不再是处女了。对此我真心感到很糟,我认为自己本应该多为她的贞节考虑,而我非常清楚她很看重这一点。我们沿着海岸线行驶,她坚持我们开她的车,一路上我不停地向她道歉。
罗莎莉贴靠在我身上,笑了笑说道:“不要道歉了,弗兰克。我心甘情愿的。至少,我们可以把那晚算作我们的新婚之夜。”
她的父母都是好人。他们对我热情款待,罗莎莉告诉他们我们准备结婚的时候,他们非常兴奋并热切地祝贺我们。整整两天,我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关于婚礼的筹划,虽然我并没有真正请求罗莎莉嫁给我。
但是我怎么能娶她呢?她以为我是弗兰克・威廉,一个前途似锦的泛美航空副驾驶。我知道我们一旦结婚,我的冒牌身份就无法维持下去。她早晚会知道我的真实名字叫弗兰克・阿巴格内尔,是个二十岁不到的骗子,有着见不得人的过去和毫无前景的未来。我告诉自己,不能对罗莎莉这么做。
也许我可以呢?我有八九万美元的现金,足以维持婚后最初一段时间的开支。如果我告诉罗莎莉我一直打算开家文具店,不想再开飞机了,她可能会相信我的。事实上我根本不想开文具店,但这是我唯一熟悉的正当行业。我还是放弃了这个主意。我继续当“弗兰克・威廉”,而弗兰克・威廉仍然是个逍遥法外的通缉犯。
于是对我来说,这次本来很愉快的拜访就变成了痛苦的煎熬。我觉得我是真心喜欢罗莎莉的,而我也真心想和她结婚,但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做。
然而,罗莎莉以为她就要嫁给我了。她的父母也以为她就要嫁给我了。他们开心地忙活起来,把大喜日子定在一个月之后,列出邀请参加婚礼的宾客名单,筹划招待工作,以及其他父母嫁女所需要做的一切事情。我参与了许多讨论,外表上装作很开心,像是对婚礼很盼望的样子,但内心却因内疚而备受折磨,羞愧难当,完完全全地陷入了痛苦中。我对罗莎莉和她父母说,我的父母正在欧洲度假,应该会在十天内回来,他们都觉得应该等我父母回来后,再来决定最终筹备方案。
“我敢肯定你母亲一定很想参与这件事,弗兰克。”罗莎莉的母亲说。
“她肯定很愿意。”我撒了谎,我能肯定的只有我妈一定很想揍我一顿。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住在罗莎莉家的客房,夜晚躺在床上,我能够听见大厅另一头传来她父母的低语细声,我知道他们在谈论他们女儿和这样一位好青年的婚事。这让我感觉很糟。
一天下午我和罗莎莉骑车出游,我们来到一个公园,坐在一棵巨树的树阴下,像平常一样,罗莎莉聊起了我们今后的生活——我们住在哪里生几个孩子,等等。我就这样看着她说话,突然觉得,她应该能够理解我,她那么爱我,一定会理解并且原谅我的。我最喜欢她的特点之一就是她的同情心。
我轻轻用手捂住她的嘴。“罗莎莉,”我说,并十分惊讶自己竟能如此泰然自若,“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希望你能尽量理解。要不是我那么爱你,我是不会打算告诉你的,因为我从来没对其他人说过。现在我只想告诉你,罗莎莉,因为我是真心爱你,想和你结婚。
“罗莎莉,我不是泛美航空的飞行员。我也不是二十八岁,罗莎莉。我现在才十九岁。我的名字不是弗兰克・威廉,我叫小弗兰克・阿巴格内尔。我是个骗子,罗莎莉,是个冒牌货、支票诈骗犯,正被全国的警察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