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全国通缉(第4/8页)
午夜刚过,一个看守来到我的房间。“穿好衣服,弗兰克,带上你的全部东西,”他对我说,“有人过来接你了。”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忐忑不安。“什么人?”我问道,“我听说意大利人要到明天才过来接我。”
“不是意大利人,”他回答,“是瑞典的警官。”
“瑞典警官!”我惊呼,“他们想干吗?”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手里有正当的文件来把你带走。”
他护送我出了监护所,来到停在路缘的一辆警车前。后座上坐着一个穿制服的警官,他把车门打开示意我坐到他的旁边。“法官想见你。”他说。
他们把车开到法官的家,周围环境雅致迷人,房子却十分朴素。法官的太太开门让我进去,警官们则留在屋外。她把我带到法官的书房,指了指一个很大的皮沙发。“请坐,阿巴格内尔先生,”她亲切地说,“我去给你倒杯茶,法官马上就过来。”她英语说得很好。
几分钟后,法官来了,说着同样流利的英语。他和我打了声招呼,然后在我对面坐下,默默地打量了我几分钟。我什么都没说,尽管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他。
终于,法官开口了,声音十分轻柔沉稳。“年轻人,这几天来我一直在为你的问题担心,”他说,“其实,我对你的背景和案件做了很多调查。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阿巴格内尔先生,我认为,你本来完全可以对社会做出有用的贡献,不仅对你自己的国家,还有世界各个地方,可是你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你已经犯下了你所犯的错误,真让人遗憾。”
他停顿了一下。“是的,先生。”我乖乖地说,但愿我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上一堂课。
“年轻人,我们都知道,如果你明天被送到意大利去的话,很有可能就将面临二十年以上的徒刑,”法官接着说道,“我对意大利的监狱还是有些了解的,阿巴格内尔先生。它们和法国的监狱很相似。而且我知道,当你在意大利服完刑后,还将被送交至西班牙。就像你在请愿书中指出的那样,年轻人,你很有可能会在欧洲的各个监狱里度完余生。
“而我们对此几乎束手无策,阿巴格内尔先生。我们不得不履行意大利将你引渡的请求,就像当时法国履行我们的请求一样。我们不能随便免去惩罚,这是藐视法律,先生。”他又停顿了一下。
“我明白,先生,”我说。我感到希望锐减,“我很想继续待在这里,但我知道我不能。”
他站了起来,开始在书房里慢慢踱步。“如果给你个机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呢,阿巴格内尔先生?”他一边问道,“你觉得你这次会选择有价值的生活吗?”
“是的,先生,如果有这机会的话,”我回答。
“你觉得你已经吸取到了教训吗,就像老师们说的那样?”他追问。
“是的,先生,我彻底学到了。”我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他又再次坐下来,看着我,最后点了点头。“今天晚上我做了一件事情,阿巴格内尔先生,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他说,“如果两个星期前有人告诉我今天我会这样做的话,我一定会觉得他神经不正常。
“今天晚上,年轻人,我打电话给我一个在美国大使馆的朋友,让他帮一个忙,不过依照瑞典的法律,这侵犯到了你的权益。我让他吊销了你的美国护照,阿巴格内尔先生。然后他照做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从他的微微一笑中可以看出,我把吃惊都写在脸上了。我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不过很快,疑惑就烟消云散了。
“你现在在瑞典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外国人,阿巴格内尔先生,”法官笑着说,“我可以合法地把你遣送回美国,不需要去理睬任何引渡请求。几分钟之后,我就会命令门外的警官把你送到机场乘坐飞往纽约的飞机。这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当然,你应该清楚,当飞机着陆的时候,你自己国家的警察将候在机场逮捕你。你在你自己的国家也同样是个通缉犯,先生,而且我觉得把我的行动通知他们是应该的。我已经告知了联邦调查局你的航班号以及抵达的时间。
“我能肯定你会在自己的国家接受审判。不过至少,年轻人,你回到了自己人的身边,我也能肯定你的家人会到场支持你,如果你被判了刑,他们也会去监狱看望你的。还有一点,可能你还不知道,一旦你在美国服了刑,就没有任何其他国家能够引渡你了。美国法律严禁他国引渡本国公民。
“我之所以采取了这个行动,年轻人,是因为我觉得从各方面考虑,这对大家都好,尤其是对你。我认为,当你在自己的国家履行完你的职责之后,你还能拥有一个充盈和幸福的人生……我是在用我个人的诚信在打赌,阿巴格内尔先生。希望你能证明我今天所做的事是正确的。”
我真想拥抱他、亲吻他。然而我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不放,泪流满面地向他发誓,将来我一定会做有价值的事情。这个誓言在之后的十八个小时内,我就将它打破了。
警官们开车把我送到机场,我开心地发现简正在那里等着我。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里面装着我的护照和其他文件,还有我在监狱的降落伞厂挣到的工钱。她给了我20美元作为零花钱,然后把信封递给飞行员。“这个人是被驱逐出境的,”她对机长说,“美国的官员会在纽约接机并把他带走。到时候请你把这个信封转交给他们。”
她转向我,抓住我的手。“再见了弗兰克,祝你好运。希望你的将来能够幸福。”她庄重地说。
我吻了她,一旁的飞行员和空姐见了都十分惊讶。这是我第一次对简做出亲切的行为,表示我对她的由衷敬佩。“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我对她说。事实上的确如此。在我的心中,简・隆德斯特姆永远是一个亲切善良、可爱热心的朋友。
这是一个直飞纽约的航班。我坐在第一排,靠近驾驶舱,这样就方便机组人员监视我,但除此外,我就被当作是个普通乘客,飞行途中也可以自由地在客舱内活动。
我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想法的,逃避那些在机场待命的联邦官员,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背叛法官的信任不可。也许是因为我想起了曾经蹲过的肮脏不堪的波士顿监狱。当然,和佩皮尼昂监狱比起来,那也算是豪华的了,不过,即便美国的监狱能和法国的这样放在一起比较,我也不想蹲进去。在克利潘监狱和马尔默监护所的那六个月已经把我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