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10/12页)
“为什么?”布拉德福说。
希德没听见。
“他要什么?”布拉德福说,“他干吗花这么多力气来骗你?”
希德的表演有些过火。他皱起眉头,撅起嘴唇,擦擦鼻尖。
“想来看我好不好,对吧?”他说,太过快活。
“他想来哄哄我。‘我应该去和老希德聊一聊。让他觉得好过一些。’噢,我们一直是朋友。好朋友。对他来说,我就是父亲,经常都是。梅格也是好得不像话的母亲。”或许他年纪大了就丧失说谎的技巧。也或许他一开始就没那么好的说谎技巧。
“他只是来应酬一下,就这样。安慰,说穿了就是这样。我安慰你,你安慰我。他一向很喜欢梅格,你知道。即使她看穿他了也一样。忠心。我会这样说。”
“文沃斯是谁?”布拉德福说。
希德的脸猛然紧闭,像监狱的门。
“谁是谁啊,老小子?”
“文沃斯。”
“不,不,我不知道。我不认为我认识什么叫文沃斯的人。我只知道是个地名吧。为什么,有个叫文沃斯的人给他惹麻烦啦?”
“萨宾娜。他提起过萨宾娜吗?”
“是匹赛马,对吧?不是有匹叫萨宾娜公主的马是去年金杯赛的大热门?”
“谁是波比?”
“哎呀,马格纳斯又和美人儿搞上啦?告诉你,如果他不瞎搞,就不是他老爸的儿子。”
“他到底来干吗?”
“我告诉你了。安慰。”此时,一股难以阻挡的吸引力让希德的眼光悄悄溜到曾经放置某件家具的那个角落,然后才厚着脸皮转回布拉德福身上。
“就这样。”希德说。
“告诉我,不介意吧?”布拉德福说,“那个角落原本放什么东西?”
“哪里?”
“那里。”
“没有东西。”
“家具?保险箱?”
“没有。”
“你太太的东西,卖掉了?”
“梅格的?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卖梅格的东西。”
“那些痕迹是什么?”
“什么痕迹?”
“我指的地方。在地毯上。怎么造成的?”
“小精灵弄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和马格纳斯有什么关系?’“没关系。我告诉过你了。别一再重复。让我很光火。”
“现在东西在哪里?”
“没了。不是什么东西。根本没东西。”
布拉德福留希德坐在椅子上,一口气跑上窄窄的楼梯。浴室在他前面。他探头看了一眼,然后走进左边的主卧室。一张绉边粉红躺椅占去大半间房。他查看躺椅底下,摸索枕头,查看下面。
他拉开衣柜,拨开成排的驼毛外套和价值不菲的女装。什么都没有。第二间卧室在楼梯平台的另一边,但里面没有任何二英尺见方的大型家具,只有一堆非常漂亮的白色真皮公文包。回到一楼,他检查了饭厅和厨房,从后窗望见小小的花园,通向铁道路堤。没有小屋,没有车库。他回到客厅。另一列火车驶过。他等待火车的声音远去才开口。希德很不舒服地前倾身子坐着,双手合掌拄着他的手杖,下巴无力地抵在手上。
“你车道上的轮胎痕迹,”布拉德福说,“也是小精灵弄的?”
然后希德开口说话了。他的嘴唇很紧,话语似乎会伤害他。
“条子,你能用童子军的荣誉对我发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国家?”
“可以。”
“他所做的,我不相信也不想知道的事,是不是不爱国,或者有可能?”
“有可能。对我们来说,最要紧的是找到他。”
“你如果骗我就会粉身碎骨?”
“我就会粉身碎骨。”
“你会的,条子。因为我爱那孩子,但我从来没对不起国家。他来这里诓我,是事实。他想要那个档案柜。那个旧的绿色档案柜,瑞克四处游历之前交给我保管的。‘现在瑞克死了,你可以交出他的报告了。没关系的。’他说,‘这是合法的。那是我的。我是他的继承人,对吧?’”
“什么报告?”
“他老爸的一生。他所有的债务。他的秘密,你可以这么说。瑞克一直保存在这个特别的柜子里。他欠我们的东西。有一天他会把大家照顾得妥妥帖帖,我们永远不会再缺少任何东西。瑞克活着的时候我一直说不行,我也不觉得情况有什么不同。‘他死了。’我说,‘让他过去吧。没有人能像你老爸那样想出那么好的计划,你知道的。所以别再问问题,过你自己的生活吧。’我说。柜子里有很糟糕的东西。文沃斯是其中之一。
你说的另外那几个名字,我没听过。或许他们也在里面。”
“或许吧。”
“他一直吵,最后我说:‘拿去吧。’如果梅格还在,他一定不会从我手里拿走的,不论他是不是合法的继承人,但是梅格走了。我无法拒绝他,这是事实。我就是做不到,就像对他老爸一样。他打算写一本书。这我也不喜欢。‘你爸爸从来不相信书的,狄奇。’我说,‘你是知道的。他在世界大学受的教育。’他不听。他想要什么的时候,就听不进去。‘好吧。’我说,‘拿去吧。或许你就不会再找他的麻烦。推上车,滚吧。’我说,‘我会叫隔壁那个爱尔兰佬来帮忙抬。’但他不肯。‘这辆车不行。’他说,‘这辆车没准备要载柜子。’‘好吧,’我说,‘把它留在这里,闭嘴。’”
“他还留下其他东西吗?”
“没有。”
“他带公文包了吗?”
“一个看起来很夸张的玩意,黑色的,上面有女王的徽章和两个锁孔。”
“他留了多久?”
“久得够诓我啰。一个小时,半个小时,我怎么知道?甚至没坐下呢。不行啊。他一直走来走去,打着黑领带,面露微笑。不断看着窗外。
‘唉,’我说,‘你是抢了哪家银行啦?我要去把我的钱提出来。’以前听到这样的笑话他会大笑。但这次没有,只是一直保持微笑。嗯,葬礼,总是会让你有很多改变,不是吗?如果他不那样微笑,我可能就无法忍受。”
“所以他就走了。载着柜子?”
“当然没有。他请货车来,对吧?”
“当然啰。”布拉德福说,暗自咒骂自己的愚蠢。
他挨着希德坐下,把他碰也没碰的威士忌放在希德酒杯旁边,那张桌子是锻铜的印度桌,希德擦得锃亮,宛如东方的太阳。希德非常不情愿地开口,声音几乎没了。
“几个?”
“两个家伙。”
“你请他们喝茶吗?”
“当然啰。”
“看见他们的货车没有?”
“当然有。我很注意他们,对吧?这是很大的娱乐,在这里,有辆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