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卡罗来纳 South Carolina(第12/12页)
科拉正抓着西泽的碗呢。她把这碗在手里翻了个个儿。
“他们叫上了民防团的。”萨姆说,“我没能去找西泽。他知道要来这儿,要么去酒馆——我们原来有计划。没准儿他已经在路上了。”萨姆打算回漂流去等他。
“你觉得有没有人看见咱俩说话?”
“也许你应该下去,到月台那儿。”
他们搬开厨房的桌子,卷起厚厚的灰地毯。他们一起用力,拉开地板上的活门——门很紧——带着霉味儿的空气吹上来,烛火摇曳。她拿了些吃的和一盏提灯,迈入黑暗的地下。门在她头顶关上了,桌子隆隆响过,回到了原位。
她不曾参加城里有色人教堂的礼拜。在种植园,兰德尔是禁止开展宗教活动的,以清除解放观念可能带来的精神污染,她来到南卡罗来纳以后,也从未对礼拜活动产生过兴趣。她知道,这让她在有色人住户眼中显得格格不入,但格格不入并没有困扰她很长时间。她现在应该祷告吗?她就着一点细弱的灯火坐在桌边。月台上太黑了,根本看不出隧道在哪儿。他们要花多长时间找到西泽?他能跑多快?她知道,人落到绝望的境地会接受交易。为了给发烧的病儿降温,为了让残暴的监工手下留情,为了救一个,救他脱离众多的为奴隶特设的人间地狱。就她看到的而言,交易从来没有结果。有时候烧退了,但种植园还是在那儿,总是在那儿。科拉不祷告。
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后来,科拉爬上台阶,贴着门坐下。听。上面的世界也许是白天,也许是黑夜。她又饿又渴。她吃了些面包和香肠。顺着台阶爬上爬下,耳朵贴到门上,过一会儿再退回去,她就这样过了好几个小时。食物都吃光时,她的绝望也就是彻彻底底的了。她贴着门那儿听啊。没声音。
雷鸣般的声响从上而下,惊醒她,终结了空虚。那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而是很多个男人。他们在抄家,在喊叫,撞倒柜子,打翻家具。喧闹之声响亮而狂暴,又如此之近,她退缩到台阶下面。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后来他们消停了。
门缝不透光,也不透气。她闻不到烟味,可她听见玻璃碎了,木头爆裂,砰然作响,噼啪有声。
房子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