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迁和仪式(第7/7页)


法兰克·威尔士和班上大多数人都不同,他没有读高中,而是去诸伯利的干洗店工作了。那时的干洗店里没有卡车。人们多数是自己去取衣服,很少送上门。法兰克·威尔士的工作就是在城里送衣服,我们放学时有时能遇见他。他总是像生意人或工作的人向还没有走进社会的人那样,匆忙、严肃而彬彬有礼地和我们打招呼。他总是抱着一摞衣服,直堆到肩膀处,尽责地弯着肘臂;他开始工作时还在长个子。

有一段时间—大约六个月—我会带着掩盖不住的兴奋和不安走进干洗店,希望能看见他,但是他从来不在前台;能看到的总是老板或老板娘—两个人都很矮小,样子疲惫,皮肤发蓝发青,好像被干洗液染的,或是进入了血液。

范里斯小姐在瓦瓦那什河溺死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读高中,也就是《吹笛手》演出才三四年之后,可是当我听到消息时,我感觉她的存在属于一个旧时代,她活在最为天真原始的情感和一些错误观念之中。我觉得她被困在那个时代里,我吃惊于她以这个行为突围出来。如果这算是一个行动的话。

虽然不能肯定,但有可能她是在城北沿着河岸散步,靠近水泥桥,不慎落水,无法自救。诸伯利《先驱导报》指出,她是从家中被一个或数个陌生人带走的,然后被强行推入河里,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她晚上就离开了房子,没有锁门,所有的灯都亮着。一想到神奇寂静的夜晚发生的罪行就很兴奋的人,一直认为这是一起谋杀。其他人出于善意或恐惧坚持认为是意外。这是人们谈论和争辩的两种可能性。认为是自杀的人—最后大多数人是这样想的,不太急于谈论此事,他们为什么要谈呢?因为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是一个没有解释也没有希望解释的神秘事件,就像青天白日一样。这里没有启示。

范里斯小姐穿着她的天鹅绒溜冰服,戴着时髦的皮毛帽子,在滑冰的人们中间来回滑着,非常显眼。热烈激昂的范里斯小姐,在市政厅往脸上化妆的范里斯小姐,脸朝下的范里斯小姐,没有抗议地,漂浮在瓦瓦那什河,六天六夜,才被发现。虽然没有可靠的方式把这些图像联系起来—如果最后一个画面是真实的,它会不会改变其他的画面?—它们现在要拼在一起了。

《吹笛手》;《吉卜赛公主》;《被盗的王冠》;《阿拉伯骑士》;《克立舞者》;《樵夫的女儿》。

她像吹泡泡一样,将那些小歌剧吹送上水面,颤抖着,精疲力竭地努力着,然后,几乎是不经意地放弃了,慢慢消失,消失,但永远牢牢地陷在了我们改变了的童年之中,她那不可战胜的,没有回报的爱。

至于博奥斯先生,他已经离开了诸伯利,就像人们所说,他在这里从来没有在家的感觉,他在伦敦的一座教堂弹风琴,教音乐—不是真正的伦敦,我必须解释一下,而是西安大略一个中型城市。传闻他在那里干得不错,那里有和他属于一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