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3页)

“十月份就订婚了——秘密订婚。这大大伤害了我的感情,爱玛。这也同样伤害了她父亲的感情。他的有些行为是我们无法原谅的。”

爱玛沉思片刻,然后回答:“我不想装得好像不了解你;为了尽我所能来安慰你,请你放心,他对我献的殷勤并没有产生你所担心的那种效果。”

威斯顿太太抬起头来看看,不敢相信;可是爱玛的神情跟她的话一样镇定。

“我可以夸口,我目前毫不在乎,为了使你更容易相信起见,”她继续说,“我要进一步告诉你,在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是有一个时期我喜欢他,我很想爱他——不,是爱上了他——后来怎么停止的,也许是件怪事。不过,幸亏停止了。真的,我已经有一段时期——至少这三个月——对他毫不关心。你可以相信我,威斯顿太太。这完全是事实。”

威斯顿太太流着喜悦之泪吻了吻她;等到能说出话来时,就向她保证,这个声明比世界上任何其他东西都更加对她有好处。

“威斯顿先生会同我几乎一样放心,”她说。“在这一点上,我们感到很痛苦。以前我们衷心希望你们能相爱——而且我们相信是这样。你想想,我们为你感到多么难受啊。”

“我逃过了;我居然能逃过,这对你们和对我自己来说,也许都是件可喜的怪事。可是这并不能给他开脱,威斯顿太太;我不得不说,他太不应该:他明明爱上了别人,又跟那人订了婚,还有什么权利装得像完全没有这回事似的到我们中间来?他其实已经属于了别人,还有什么权利来像他那样竭力讨好哪一个年轻女人——像他那样特别向她一再献殷勤呢?他怎么知道他干的是什么样的恶作剧?他怎么知道他不会使我爱上他?真是大错特错。”

“根据他说的话,我亲爱的爱玛,我认为——”

“她怎么能容忍这种行为!亲眼目睹了还泰然自若!他当着她的面一再向另一个女人献殷勤,她却袖手旁观,毫不抱怨。平静到这种程度,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敬佩。”

“他们之间有了误会,爱玛;他说得很明白。他来不及多作解释。他在这儿只待了一刻钟,而且当时他心情激动,不能充分利用在这儿逗留的时间——不过,他肯定地说,是有误会。目前的紧张局面的确是这些误会引起的;而这些误会,又很可能是他的行为不当引起的。”

“行为不当!啊!威斯顿太太——这样的谴责太轻描淡写了。远远超过了行为不当!这使他在我心目中降低了身份,我说不出降得多么低。完全不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事事都表现得正直诚恳,坚持真理和原则,蔑视花招和卑鄙,可是这些优点他一点儿也没有。”

“不,亲爱的爱玛,现在我得帮他说几句;尽管他在这件事上是错了,可是我了解他已有很久,可以担保,他有很多很多优点;而且——”

“天哪!”爱玛不听她的,只顾大声说道,“还有斯莫里奇太太!简确实就要去当家庭教师了!他采取这样可怕的轻率行动是什么意思?居然让她去应聘——甚至让她考虑采取这样的措施!”

“他不知道这件事啊,爱玛。在这点上,我可以说,他完全没有过错。这是她私自决定的,没跟他谈过——或者说至少没有用可信的方式谈过。我知道,他说在昨天以前,他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她的计划。他突然知道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是接到了信呢还是口信——正是因为发现了她在干什么事,发现了她的这个计划,他才决定马上向他舅舅坦白一切,求他宽恕,总之,结束这隐瞒如此之久引起的痛苦状态。”

爱玛开始比较注意听了。

“我马上会收到他的信的,”威斯顿太太接着往下说。“分手时,他告诉我说他会马上写信来的;从他说话的态度来看,他似乎要告诉我许多现在不能说的详细情况。所以,我们就等他来信吧。也许那封信会带来许多辩解。也许会使许多目前无法理解的事变得可以理解和可以原谅。我们别太严厉;别急于谴责他。让我们耐心些。我必须爱他;现在我在一点上,重要的一点上,是满意了,我真的急于要让这件事有个好结局,而且一心希望能够这样。他们遮遮掩掩,一定都忍受了不少痛苦。”

“他的痛苦,”爱玛冷冷地说,“似乎对他并没多少伤害。呃,邱吉尔先生听了这消息怎么样?”

“对他外甥很有利——几乎毫无困难地就同意了。你想想,一个星期里发生的事使那家人家起了多大的变化啊!我想,在可怜的邱吉尔太太在世时,没有一点希望、一点机会、一点可能;可是她的遗体刚葬入他家的墓穴,她丈夫就被说服了去做出违反她意愿的事。人进了坟墓,其不良影响也就随之消失,这多么幸运!只稍微劝说一下,他就同意了。”

“啊!”爱玛想,“换了哈丽埃特,他也会这样同意的。”

“这是昨夜说定的,弗兰克今天早上天一亮就走了。我想,他在海伯利,在贝茨家待了一会儿——然后再走过来;可是他急于要回到现在比以前更需要他的舅舅那儿去,所以,就像我告诉你的,他只能跟我们待一刻钟。他非常激动——的确非常激动——激动得使我觉得跟以前的他完全不同了。除开别的原因,先前他看到她病得那么厉害,大吃一惊,他以前没想到她生病——看来他曾经非常难受。”

“你真的相信这件事完全是那么秘密地进行的吗?坎贝尔家,狄克逊家,他们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们订婚吗?”

爱玛说出狄克逊这个名字时,脸不由得微微泛起了红晕。

“一个人也不知道;没一个人知道。他斩钉截铁地说,世界上除了他们俩自己以外,没一个人知道。”

“呃,”爱玛说,“我想我们会渐渐想通的,我祝愿他们美满幸福。可是我将永远认为这种做法十分可恶。除了一系列的虚伪和欺骗——刺探和背叛以外,又能是什么呢?到我们中间来的时候把自己说得坦率朴实,可是暗地里却勾结起来评论我们每个人!我们在这儿整整一个冬天和一个春天,完全受了骗,还以为我们大家都是同样地正直老实呢,可是我们中间却有两个人传来传去,比这比那,坐在一旁评论那些不是给他们听的感想和话语。如果他们相互听到了别人议论对方的不大悦耳的话,那他们得自食其果!”

“那方面我倒很放心,”威斯顿太太说。“我完全肯定,我从没对他们中间的哪个人议论过另一个,说什么不该让他们两人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