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19/19页)

“你干了?嘎巴一下?”

“呃不。我改了个名字。”

“你怎么从那儿出来的?你怎么来的这儿?”

“坐船。从密西西比河逆流而上到孟菲斯。从孟菲斯步行到坎伯兰。”

“瓦施蒂也是吗?”

“不。她死了。”

“噢,老兄。系上另一只鞋!”

“什么?”

“系上你那只该死的鞋!它就在你跟前!系上!”

“那会让你好受些吗?”

“不。”保罗·D把瓶子扔在地上,盯着它商标上的金战车。没有马。只有一辆挂着蓝旗的金色战车。

“我说了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我才说了一件。我得告诉你另一件。”

“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你就告诉我朱蒂会还是不会收留我吧。”

“我就在那儿,保罗·D。”

“你在哪儿?”

“在那个院子里。她下手的时候。”

“朱蒂?”

“塞丝。”

“耶稣啊。”

“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你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她没疯。她爱那些孩子。她是想让那些害人的家伙加倍偿还。”

“别说了。”

“而且让大家都记住。”

“斯坦普,饶了我吧。她还是小姑娘那会儿我就认识她。她让我害怕,可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就认识她。”

“你不怕塞丝。我不相信你。”

“塞丝让我害怕。我让我害怕。而她房子里的那个姑娘最让我害怕。”

“那个姑娘是谁?她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有一天就一下子冒了出来,坐在树桩上了。”

“哦。看来在一百二十四号外面只有你和我见过她。”

“她哪儿也不去。你是在哪儿见的她?”

“睡在厨房地板上。我往里偷看来着。”

“我头一眼看见她就不想靠近她。她有点怪。说话怪。动作怪。”保罗·D把手指伸进帽子里,揉了揉太阳穴上面的头皮,“她让我想起了什么,好像是我该记得的什么事。”

“她从来没说过她从哪里来?她家里人在哪儿?”

“她不知道,她说她不知道。我只听她说起过偷衣服和住在一座桥上的事。”

“什么样的桥?”

“你问谁呢?”

“这一带的桥没有我不知道的。可谁也不住在桥上。桥下也没人住。她跟塞丝住了多久了?”

“去年八月来的。狂欢节那天。”

“那是个坏兆头。她也在狂欢节上?”

“不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就出现了——睡在一个树墩子上。绸缎裙。新鞋子。油黑油黑的。”

“不早说?哼。是在母鹿溪边被一个白人锁在房子里的那个姑娘。去年夏天有人发现他死了,姑娘不见了。说不定就是她。人们都说,她还是只小狗崽的时候就被他关在那里了。”

“嗬,现在她可长成一条母狗了。”

“是她把你赶跑的吗?不是我告诉你的塞丝的事?”

保罗·D猛一激灵。一阵寒彻骨髓的抽搐使他抱住了膝盖。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劣等威士忌、在地下室里过夜、猪瘟、铁嚼子、微笑的公鸡、火烧的双脚、大笑的死人、咝咝作响的草地、雨水、苹果花、项链、屠宰场的朱蒂、浑身牛油的黑尔、鬼一样惨白的楼梯、苦樱桃树、带浮雕的贝壳别针、白杨树、保罗·A的脸、香肠,还是因为失去了一颗红红的心。

“告诉我,斯坦普。”保罗·D的眼睛潮湿了。“就告诉我这一件事。一个黑鬼到底该受多少罪?告诉我。多少?”

“能受多少受多少,”斯坦普·沛德说,“能受多少受多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