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第7章(第8/11页)

李睿笑道:“说来容易做来难。”

“是啊,皇上不可能亲自撸袖子上阵,这事,总要有人主持。”宋嘉言道,“自来改革家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何况,此人非但要清廉,还要有胆识,有勇有谋,不然,盐课上的事没弄好,反倒把自己栽进去。”

两人随口议论了一番,便各自抛在了脑后。宋嘉言虽然想光明正大地换个自由身,但这种得罪大半个朝廷的事,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宋嘉言是不乐意去干的。

宋嘉言根本未放在心上,直到宋荣急匆匆地找到山上来,宋嘉言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宋荣斥道:“你怎能在皇上面前轻议国政?”

“我没说话啊。”宋嘉言怎会去替昭文帝背黑锅,铁口道,“我什么都没说过。”

“真的?”

“我骗爹爹做什么。”

宋荣望宋嘉言一眼,叹道:“皇上把盐课加税的事交给了我来主持。”

事实上,昭文帝是这样跟宋荣说的,他先追忆了一番与宋荣年轻时相识,一路君臣相得相到现在,最后,昭文帝语重心长道:“子熙,你在朝中不结党,为官也算清廉,才智过人,这很好。朕信得过你,难得连嘉言一个小丫头也挺有见识。朕觉着,嘉言于盐课的看法是正确的,所以,这事就交给你。待盐课之事办好,户部尚书之位就是你的。”

宋荣并没有被尚书的馅饼砸晕,他还十分恭谨地请教了一下,他闺女说了什么。

此时,父女两个一碰头,双方交换消息。

宋嘉言气道:“真是个狡黠之人!他肯定是在我别院里放了细作,不然,我跟李睿说话时并没有人在身旁,他是怎么知道的?”她根本没打算就盐课之事对昭文帝开口。

宋荣揉揉眉心:“还是你行事不谨,才惹出来的是非。”昭文帝执意加税,点名要他干这活,宋荣也不敢不接。

“那现在怎么办?”

宋荣道:“你不是向来有主意?”没事儿还议论起国家大事了。

宋嘉言翻个白眼:“我那是空谈,真要有这种本事,岂不是显得朝中大臣无能了吗?”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宋嘉言哪里敢开口。

“爹爹,你要不要去淮扬啊?”

“淮扬是盐商的地盘,即使深入虎穴,也不一定能得虎子。”宋荣道,“既然要做,最好把他们弄到帝都。”这才是咱们的主场。

宋嘉言问:“爹爹有主意了?”

宋荣起身:“有也不告诉你。”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宋荣就准备走人。

“爹爹,来都来了,中午一起用饭吧。”

“衙门忙得很,你自己留意。”

宋嘉言相送,道:“以后我不会再多嘴了。”

宋荣好笑道:“知道谨言慎行不是坏事。”宋嘉言知道轻重就好,这事怪不到宋嘉言头上,当然,宋嘉言这种凡事都喜欢发表一下议论的态度,宋荣还是要提醒她一下。

宋荣自己胆量颇足,艺高人胆大,不然若是别人家孩子惹出这种乱子,家长就要疯了,宋荣还能稳得住,说笑几句,并没有太过责怪宋嘉言。

送走宋荣,宋嘉言在肚子里把昭文帝骂了一千八百回。

及待昭文帝又遣人来给她送东西,宋嘉言给昭文帝回了一封信,就一句话:细作的事,我知道了。

第二日,昭文帝亲自来跟宋嘉言解释:“朕是想着,你一个女人家孤苦伶仃地住在山上,派了几个人来保护你的安全。”

宋嘉言没好气:“哦,原来细作是保护我用的。而且,光明正大保护不了我?”

昭文帝笑道:“你在山上,朕偶尔也会想知道你这里的情形,免得来找你倒扑了空。”

宋嘉言道:“皇上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倒是牵挂爹爹。”

“朕已经赏了子熙四个侍卫。”

昭文帝有这种态度,还是可以接受的。宋荣给昭文帝解忧,宋嘉言更能解语,昭文帝看宋家,真是越看越顺眼,以至于远在福闽的宋二叔,三年一度的官员考核时,未回帝都陛见就直接升了巡抚。

昭文帝借着行宫便利,来宋嘉言这里颇是频繁。宋嘉言提醒了好几次,请昭文帝少来几趟。昭文帝若是听她的,也就白活了这几十年了。

宋嘉言打算回家住些日子,让昭文帝稍稍收敛些。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尚未成行,一大早上就有内侍带着侍卫前来传太后懿旨,召她去行宫。

宋嘉言心生不祥,笑道:“公公先与诸位大人喝茶,我这就换了朝服与你们去行宫。”县君有县君的服饰。

不料,传旨的公公道:“县君不必更换服饰,不要令太后久等。”

宋嘉言将脸一冷,断然拒绝:“我是有爵贵女,岂可着平民衣裙面见太后?”

刘公公顿时语塞,宋嘉言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要换了大礼服再进宫!”

毕竟是在宋嘉言的别院,刘公公是来传谕,而不是来逮捕宋嘉言的,只好道:“县君尽量快些,老奴怕太后久等。”

宋嘉言带着侍女回去换衣裳,梁嬷嬷担心不已,道:“姑娘,奴婢看这位公公来者不善。”

“今天,是大朝会的日子。”宋嘉言低声道,“太后这是要除了我。”

梁嬷嬷心惊肉跳,问:“这可怎么办?”

“太后没有直接赐毒酒过来,就说明她是有顾虑的。”宋嘉言道,“把那颗药拿来。”

吕嬷嬷忙去取了一丸药,道:“姑娘,自来大朝会,没有半日是结束不了的。何况,大朝会向来是在昭德殿。皇上在城内,这会儿就是去请皇上,怕也来不及。”大朝会五日一次,凡帝都五品以上官员皆可参加。人太多,行宫是搁不开的,故此,大朝会都是在皇城内举行。

“嬷嬷认得刘公公吗?”

“奴婢以往是在老太妃身边服侍,刘公公是太后跟前红人,奴婢认得他,他不一定认得奴婢。”

宋嘉言到妆台前,打开抽屉取出一块玉佩,道:“这是皇上的东西,不过,很久了,是皇上未登基时的佩饰。我要先沐浴,你去叫人知会宋甲、宋乙,让他们带着人到内宅来,就守在我院子外面。再着宋丙带人把从山脚到行宫的路弄些障碍,命宋丁找李睿过来,然后,看刘公公着急时,出去稳住刘公公,尽量拖延时间。”

吕嬷嬷行一礼忙去了。

宋嘉言对梁嬷嬷道:“把前些天皇上差人送来的那盒子鸽子血的宝石和衣料拿来,再吩咐人送水来。”

梁嬷嬷看宋嘉言沉稳冷静,心也跟着安了,抬脚去忙。

宋嘉言心里估算着时辰,不紧不慢地沐浴。

刘公公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开始急了:“嬷嬷,县君可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