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闻现世(第5/8页)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开近的时候,发现左右两边的照相机和相关器材等就像枪口一样排成一行,有十多个人正在伺机以待。
我不由得踩了一下刹车,不知道是否可以继续向前,我边犹豫边减速,这时听到周围的照相机一起向我按起了快门。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一头雾水地把车开到了大门前面,那儿也有几个摄影师抱着相机严阵以待。
我在前面往右一拐进了后面的停车场,下车的时候,一个女营养师正好拿着纸袋走了过来。
“那些是什么人呀?”我问。
营养师一边打开车锁,一边说:“是电视台的。”
“电视台的,怎么回事?”
“他们守在那里,好像等着拍冰见子医生,是今早聚集起来的,病人们也说觉得很恐怖,而且出入困难……”
他们想要拍冰见子医生,看来是和这次的事情有关,周刊杂志的文章还没刊登出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那么冰见子医生呢?”
“那帮人还等在那里,应该还没来吧。”
“糟糕……”
我急忙从后门奔进医院,穿过走廊往办公室跑去。路上两个员工回头看我,我忙问他们:
“和冰见子医生联系了吗?”
他们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马上跟冰见子医生联系,她冒冒失失闯来的话,一定会被那帮人拍得乱七八糟的。”
那两个人总算听懂了我的意思,但我已经用手机给冰见子医生打起了电话。
眼下已经过了八点半,她一般是九点左右来医院,所以离她到达的时间还有一会儿。这段时间里不及时阻止她的话,她肯定会变成媒体的牺牲品。
我觉得她坐的车还没开到医院,但是手机没人接听。
“知道她的车载电话吗?”
“知道。”一个姓江口的女办事员回答,接着往车上拨打电话,是她司机接的。
“现在,你们在什么地方,唉……”
她打听完以后回头望着我说:“他们已经到大门口了。”
“糟了……”
这样一来,肯定会被那些守株待兔的记者和摄影师们围攻得一塌糊涂,强拍许多照片。
我一口气跑向大门,和我料想的一样,想从车上下来的冰见子医生被十几个男人堵在那里,炸弹一样的镁光灯把她围得密不透风。
“让一下……”
我冲进人群,分开那些人的肩和后背,挤到了敞开的车门前面。
“冰见子医生……”
坐在后面的冰见子医生刚要开门出去的一刹那,被那些蜂拥而上的一排排照相机吓到,似乎动也不能动了。
“是我,不要紧吧?”
冰见子医生望着我的脸微微点头,脸色依然十分苍白。
无论如何,我非把冰见子医生从这里救出去不可。我心中一下子产生了一种敢死队冲锋陷阵的感觉,牢牢地握住她那纤纤秀手,大喊一声:
“请跟我来。”
正当我想强行突破的时候,四周又围上来许多人。
“院长,患者为什么会死亡?”“病历绝对是伪造的吧?”“你打算怎么向死者家属解释?”
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几支麦克风像枪一样伸到面前,四面八方都闪烁着镁光灯。
在这种阵式当中,我一边喊着“闪开、闪开”,一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左推右搡。
只要从车这边冲进大门里,就算大功告成。
周围挤得一塌糊涂,我觉得自己的衣服快要被撕成千条万缕,但是我还是紧紧抓住冰见子医生的手,死不松开。
我往前面一看,这时大门里有几个员工发现了这边的混乱,也冲了过来,都守在大门前面。
在人群当中,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带着冰见子医生拼命往外冲。
“太过分了……”
当我们从人群中冲出来的时候,我的头发被挤得乱七八糟,满头大汗,衬衫也被挤得皱皱巴巴。冰见子医生也是一样,头发垂到了前额上,米色西装的领口被挤得歪歪斜斜,浅蓝色的围巾差点儿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请不要进来,回去回去……”“这里除了病人以外,谁都不能进入。”
员工们把那些尾随冰见子医生而来的摄影师推了回去。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我和冰见子医生一路小跑,来到了二层的院长室。
途中擦肩而过的员工看着一路急奔的冰见子医生和我,都显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不顾一切地向二层的院长室冲去。
冰见子医生立刻从手袋里拿出钥匙,迫不及待地把门打开,我们前后冲进了房间。
她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散乱下来的头发撩了上去。
我们终于平安地逃出了虎口,但是可能已经被他们拍到很多照片。总之,到了这里总算安全了。
“没事儿了。”我说。
冰见子医生低语:“谢谢……”
刹那间,我发现冰见子医生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胆怯,但是她的目光马上就转为了赞赏。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地望着我。我像敢死队员一样完成了任务,所以也满足地回望她,她轻轻地按住了眼睑。
突然被意想不到的人群包围,冰见子医生是不是出现了轻微的贫血?
“不要紧吧?”我不由自主走向前去,她的身体极为自然地倒在了我的怀里。
看来冰见子医生实在是太劳累了。
她一直依偎着我,这时我看到院长室的壁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分。
秘书深田小姐快要来了。我觉得在她来之前,我们俩应该分开,但是冰见子医生却紧紧靠着我不肯离开。可能由于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包围以后的不安还没消失,她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冰见子医生究竟怎么了?我心神不定地抱着她,她的体温逐渐传到我身上,她喃喃自语:
“爸爸……”
我听得十分真切,冰见子医生刚刚把脸埋在我的胸前,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好似又想起了她的父亲。
刚才在她要进医院的一瞬间,被众多的摄影师包围起来,四周闪起了一片镁光灯。
冰见子医生绝不允许这件事情玷污她父亲传下来的医院。是否眼前发生的一切,使她对未来突然感到不安起来。
如果我这样抱着她,就能使她安心,使她想起她父亲,那么让我抱多长时间都可以。
可是,过了一会儿,冰见子医生好像突然从梦幻之中清醒过来,她身体离开我,慌忙拉正衣领,移开视线向窗口望去。
透过白纱窗帘,她眺望着医院里的院子,没有树叶的树干,在春回大地的季节里,略微显得有些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