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山贼(第8/16页)

丁妍珊笑笑:“你不必试探我,我自然知道山高路远,强龙不敌地头蛇的道理。我敢独自站在这里,便是不怕你们使什么低劣手段。我府上知道我在这村里探亲做客,不多日我的护卫会来接我回京。你有本事,便将我与这些村民都杀干净了,把村子烧尽,莫要留下任何线索。对了,还要顺便把十里八乡的各个村都杀干净了。你知道的,各村之间常来常往的,若我们整个村被灭了,其他村子自然会留得些风声。你若不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我府上护卫到来,知道发生了何事,莫说你们项上人头,怕是你们家里族上、县太爷官老爷的,全都得赔上性命。”

陈师爷及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竟是把狠话说得这般溜。

“陈师爷,你也莫想着我心狠。我自小跟着爹爹,看他办事审案,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手段没听过?京城里都是些什么人,我府上都是些什么人?若我少了半根头发,你信我,那后果你绝对想不到。”

陈师爷咽了口唾沫,心知若她真是那丁府千金,那她所说之事确有可能发生。他能逞一时之威,但绝掩不住后面的祸事。

他不敢惹。

他咳了咳,说道:“瞧姑娘说的,我们拿朝廷俸禄,为百姓办事,岂能干出姑娘所说之事,姑娘真是会开玩笑。今日来,我们也是秉公办案。昨日这赵家村的两男一女在县城里当众打了县老爷的公子和随从,当然,不论打的是谁,这都是违了我大萧律例,县老爷将逞恶之人拘捕归案,也是正事。”

这时旁边一名胳膊上包着伤的衙役指着山贼和李家大叔,嚷道:“昨日里就是这二人动的手,还有那泼娘们儿,一定也是这村里的。”

陈师爷点点头,装模作样地对丁妍珊道:“姑娘,你也看到了,这事可不是我们无中生有。姑娘来自京城,自然是知礼知法的,这恶事若不能严惩,我大萧律法必被践踏,百姓如何安生?”

村里人待要嚷嚷,丁妍珊一摆手,道了句:“叫满妹过来。”

村长推推身边人,那人待要去唤,却见丁大娘带着满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丁妍珊看着满妹按她嘱咐的戴了那发簪,满意地点头。她招招手,让满妹走到身边。

陈师爷身边那衙役忙道:“就是这娘们儿。”

丁妍珊冷眼一扫他,那人往师爷身后缩了缩。丁妍珊拉过满妹的手,对她道:“妹妹莫怕,你与陈师爷说说,你姓什么?”

“姓丁。”

“大声些才好。”

“我姓丁。”

丁妍珊点点头,对陈师爷道:“你听清了吗?我妹妹姓丁。我来探亲,便是住在她家里。”

姓丁?陈师爷脸有些抽。

这丁满妹一看就是乡下姑娘,难道还跟那京城丁府也有关系?

丁妍珊不理他,继续问满妹:“妹妹你说,昨日里在县城,是不是那县老爷的什么公子对你无礼了?”

丁满妹咬咬唇,想着昨日的险境,还有些怕,但她点了点头。

“他动手了吗?推搡打你?”丁妍珊有心护她闺誉,只挑了词说话。

满妹投给她感激的一眼,又点了头。

“一面之词。”陈师爷叫道,“是非曲直,待到县衙堂上,老爷自会好好审理。”

丁妍珊冷冷一笑:“我怕你家老爷不敢审。看到我妹妹头上的发簪了吗?那是太后亲手所赠御品。皇室之物,谁敢亵渎?昨日我妹妹头戴发簪,那县老爷的公子无视皇威,竟敢对她动手推搡,我妹妹自然全力相护簪子。方才你家奴才所指证的山子和李大叔也是拼了命地相护皇室尊威。谁错谁过,还用相议吗?”

这下所有人都吓到了。丁满妹更是腿一软差点摔了,幸得旁边丁大娘和邻家大婶扶着。

满妹的心怦怦跳,她居然戴着太后赠的簪子!

陈师爷目瞪口呆,饶是他想得再多,也绝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出。

他用律法压人,这丁家小姐居然能抬出皇威来。

陈师爷僵立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村民与官差两边僵立许久,陈师爷终于发了话。

他不敢硬来,但他也不敢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回话。被打的毕竟是县老爷的公子,他要是被一个姑娘几句话就吓退了,回去不好交代。

于是陈师爷说了说“既是皇室之物,定要好好保管”之类的场面话,借这由头让官差守着村子,然后道自己要回去向县衙禀报,带着人走了。

临走,他回头看了丁妍珊一眼。

丁妍珊立在那儿,冷冷地迎上他的目光。

闹了这一场,官差们也不敢乱拿村民的东西了,只按师爷的嘱咐将出村的各路口守个严实。

村里一片狼藉,各家物品散了一地。村长见此情景,让村民们赶紧各回各家,收拾清理。

丁妍珊一声不响,默默回了丁大娘家。

山贼也不吭气,跟在她后头也去了丁大娘家。

丁妍珊一点没与他客气,回到屋里就使唤他去借笔墨纸砚。山贼屁颠屁颠地赶紧跑村里赵夫子家中借去了。

待村长打理完事务,赶到丁大娘家时,丁妍珊已经写完了一封信。

村长问:“姑娘,这接下来如何办?他们守了村子各路口,摆明了后头还得再与我们计较。姑娘眼下虽是唬住了他们,但怕是那师爷招来了县老爷或是什么别的人,要与姑娘纠缠,要辨那簪子真伪,届时又安罪名下来,可如何是好?”

丁妍珊反问:“那村长是如何打算的?”

村长语塞,想了半天道:“祸端是由我村村民而起,与姑娘无关。姑娘此次仗义相救,我们整个村子自是感激在心。那县老爷不是个好对付的,姑娘还是暂避为好。”

“避哪儿去?”

“这个……”村长又想了想说,“黑山上有山子他们常去玩的木屋,也算隐蔽,姑娘可暂住那处。若是姑娘附近有朋友亲戚可以依靠的,我们也可将姑娘护送过去。官差们虽封了出村的大路,可我们还有隐蔽小路可以出去的。”

“对,对。”山贼赶紧表态,“我可以护送姑娘。”

丁妍珊白他一眼,山贼立时闭嘴,乖乖站着不说话了。村长也忍不住多看他两眼,这小子平日里最是闹腾,唧唧喳喳非让人听他说理,这会儿倒是稳重了。

丁妍珊道:“我若走了,你们怕是麻烦更大。村长既是对我有相护之心,我自当为这村子出一份力。那县老爷来了我是不怕,我爹确是前任刑部尚书,我家确是许多远近亲戚在朝为官,那簪子确是太后所赠。他除非横了胆要生事,不然不敢对我如何。”

“可这口说无凭……”村长就是怕县太爷来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