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清歌伴月临(第15/43页)

绿琉苦涩地笑了笑:“我是个下人,家养的奴婢,将来也会配个下人,有了孩子,也还是下人或奴婢。”

但是,加入了圣教做鲜菇,就能改变命运了。现在还是个干部了。

杜小曼了然。

新问题又来了,绿琉其实会武功,加上在月圣门的职务,应该加入很长时间了。

那么,唐晋媗还没有嫁人时,绿琉就是月圣门的人?

“你既然已经加入了月圣门,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下人?”

绿琉的目光再闪烁了一下:“这个……”

正在这个时候,门响了,恰好打断了绿琉的话。

月苋笑吟吟走进来:“媗妹妹没有休息?”

杜小曼放下茶杯起身:“哦,没有,我正在和绿琉妹妹聊天呢。问她为什么明明是圣教的琉璃使,还要继续做下人。”

月苋嫣然:“看来媗妹妹因此对琉璃使心中存有芥蒂。她倒不是诚心骗你。只是,具体缘故,现在还不能告诉妹妹。”

杜小曼挑眉:“大家都是亲爱的姊妹了,还要保密?”

月苋依然挂着微笑:“可是媗妹妹现在还不算正是加入圣教呀,有些秘密,我们不得不保守,为了所有姊妹,相信媗妹妹能体谅的。”

杜小曼点点头:“我当然理解,我一般不爱打听别人的隐私,只是因为绿琉妹妹继续做下人,是和我密切相关,所以才问。相信月苋坛主也能体谅。”

月苋掩口:“媗妹妹放心,琉璃使绝对不会对妹妹不利,圣教不会对任何女子不利。我们的确早就想让妹妹加入圣教,这亦是琉璃使留下的原因之一,只是,妹妹一直不想加入。我圣教,乃自愿加入,从不胁迫,所以,琉璃使并未对妹妹表露过身份。其他缘故,我就不能对妹妹说了,但这些,足以让妹妹安心了吧?”

杜小曼再点点头:“安心了。对了,那日在杭州,月芹仙姑临终前,原本曾托付给我一块玉佩……”

她向月苋讲了那天的经过和月芹的临终遗言,月苋面色沉痛肃穆:“多谢妹妹告知,芹姐临终前,无人可托,竟连累妹妹了。”她再长长叹一口气,“但,恐怕宁奸相那帮朝廷鹰犬因此不会信你与我圣教毫无关系了。此事,是我圣教愧对妹妹。”

杜小曼耸耸肩:“他们是不信,你们消息这么灵便,应该知道我被当成你们的人被押回京城的事啊。半路上我娘还想毒死我。不过,这些事都过去啦,我也没死,再提也没意思。”

月苋的眼中浮起同情之色,长叹一口气:“实不相瞒,其实妹妹在被宁奸相等人押往京城时,我们有人跟随,想要设法营救。可那时刚经过杭州一劫,想营救妹妹的姊妹身上带着伤,马车周围人手众多,未等我们动手,妹妹就跟着谢况弈走了……”

她再叹一口气:“这番话一说,就更露馅儿了,妹妹更要知道,我们一直未放弃想让你加入我们了。我明白妹妹不喜欢打打杀杀之事,有哪个女人,天生爱斗爱杀?若要我选,我只愿有一方小院,日日赏花看月,读书针线。但世道不予我们活路,我们这般争,只为了好好活罢了。”

杜小曼被最后一句话说得一顿。

月苋再一展颜:“罢了,不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既然妹妹暂时不想睡,咱们去外面和姊妹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杜小曼正想着,既然来了,就索性多见识见识,点头说:“好啊。”

杜小曼以为自己会去到一个食堂一样的地方,一群老姑婆整齐坐在长条板凳上,吃饭前还要念念经啥的。

结果,所见到的却大出她意外。

月苋带她到了花园中,水潭不远处的一处敞榭内摆着几张拼起的大桌,桌上放着一盆盆菜、汤和瓜果,有几个女子坐在桌前,边吃边聊边笑,水潭边、亭子中、树荫下还有一些女子坐着。

整个花园中笑语晏晏,倒有点像游园野餐会。

坐在桌边吃的几个女子向她们招呼。

“先别盛太多,留些肚子,等一下有新蒸的糯米藕吃。刚刚那盆被抢没了,另一锅快来了。”

“那边的蒿菜别吃,盐搁多了。”

敞榭边有水桶水盆,月苋从桶里舀了水洗了手,掀开大桌边的一个大盆上扣的木盖,从盆中取出碗盘和筷子勺子,示意杜小曼:“捡自己爱吃的拿就行了,这里吃饭可不兴客气的。”又道,“不过我们姊妹在圣教中,不伤生灵,都食素。不知妹妹能否习惯?”

杜小曼接过月苋递来的碗筷:“吃素好啊,有益于健康。”

木桌边还摆着几个木桶,一个里面是蒸好的米饭,一个里面是馒头,还有几桶是羹汤,甜咸都有。

杜小曼盛了点米饭,夹了几道菜,桌上的菜很丰富,每样夹一点,好像还没夹多少,盘子就满了。

大概是为了照顾不同人的口味,有些菜的口味偏淡,有些略重。杜小曼的口味稍重,一个烧茄子和一个酱冬瓜特别合她口味,还有炸得脆脆的小丸子,里面有青菜碎和萝卜丝,特别好吃,她吃了几个,忍不住又回头拿了一次。

她就坐在桌边吃,月苋端着碗盘到外面水潭边去了,绿琉沉默地陪在她身边。刚刚在桌边吃饭的几个女子之一起来盛了碗汤,坐到她旁侧,笑道:“看妹妹你还是有点局促呀,以前很少这样吃饭吧?”

杜小曼咽下口中的菜:“嗯,很少这样,不过我觉得很有趣。”

那女子笑起来,向杜小曼做了个自我介绍,她叫萍香,她与杜小曼聊了两句,外面水潭边的女子们不知说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嘻嘻哈哈推搡成一团,其中就有月苋。杜小曼忍不住向外看,萍香道:“媗妹妹怎么好像很意外一样?”

杜小曼不好意思地道:“呃,是有点意外,我之前在杭州,遇见的贵教中的姐姐妹妹,都比较严肃,看起来不苟言笑……”

萍香立刻笑道:“啊,我们在外面是那样子的。因为,很多不了解我们的人都把我们说得很可怕,既然对我们怀有敌意,何必要对他们笑呢?笑是很珍贵的,不要虚假,要留给自己最亲近与喜爱的人。所以出去我也会板着脸。”她吐吐舌头,“其实板脸挺憋得慌。”

远远另一个女子插嘴道:“是啊,每次要不苟言笑的时候,你的脸都像想如厕一样,看得我都替你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