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卷 此间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第22/73页)

季阳一愣:“你的意思是?”

“有人知道‘卫道者’案的嫌疑人名单,模仿后用两个和尹铎有关的受害者栽赃嫁祸。”

季阳觉得棘手:“如果是那样,范围就大了。检控官职业本身就容易树敌。”

言格的思路清晰:“这两案和‘卫道者’的受害者有什么不同?不同点应该可以透露出罪犯信息。”

季阳立刻想起来:“润滑剂。”

清晨的曙光从窗外洒进来,安静的清早,他的声音缓慢而有力:“郑颖和杨姿都有润滑剂,凶手对女人非常体贴。”

言格蹙眉沉默半晌,忽然想到什么。昨晚离开现场时的那种怪异感,此刻终于……他回头看悬挂杨姿的绳子,一端系在墙壁上。

从上到下一排木棍装饰。当时杨姿脖子上系着绳子,绳子绕过中间的木棍,拉下来系到底端。用力拉扯后固定住。绳子太长,还剩余了很长一截。绳子绕的是中间的木棍,而非最高的。

他站在墙边,伸出手,轻而易举触碰到最高的那条。他想,如果是甄意,蹦起来只能刚好够到中间那条。

季阳看到言格的动作,疑惑:“是个矮个子男人……女人!”他愣住,“可受害人和嫌疑人有交流啊!”

言格把手收回来,放进兜里:“好的催眠师能用假的东西让被催眠者产生最真实的记忆。”

季阳张口结舌,一个女人催眠欺哄另一个女人,让她产生幻觉。有了受害者的亲身“感觉”和口述,嫌疑人收走假生殖器,让众人确定嫌疑人是男人。

太可怕了。季阳:“尹铎检控官洁身自好,不太可能招致女人这样深刻的仇恨。”

言格则深深蹙眉:“有件事情很奇怪。嫌疑人给郑颖催眠,让她自杀,自己远离现场;可在杨姿这里,她亲自来现场。报了警,没让杨姿死。为什么?”

“嫌疑人要的是不是受害者口述?当时甄律师深受刺激,情绪失控。她报复的不是一人,是尹检控官和甄律师!”

言格一愣,心忽然就有些发凉,像漏了风。

他拔腿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摸出手机。淮如那个疯女人,他早该想到!

甄意抱着被子,滚成一个团,睡得香甜。迷蒙中,听到自己欢快的声音:“甄意,你男人电话,快来接呀——”唔?她睡了不足一个小时,哪里醒得过来?

她男人不就在她身边么。她闭着眼,伸手抓抓,空空的。那声音还在唱:“甄意,你男人电话,快来接呀——”

她太困了,蒙眬地睁开眼,瞬间猛地一惊,弹跳着往后一颤,睡意全无。

面前一面镜子,画了血淋淋的环,镜子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假男性生殖器!

她的心因为骤醒和惊吓,剧烈地跳。

拉着窗帘,清晨的卧室里还很昏暗。镜子里她面色惊恐,脸色煞白,脖子上……系着一个蕾丝项圈,另一端……

她的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回头就见床头坐着一个女人,殷红的嘴角挂着一抹奇异的笑。

甄意从床上跳起来,可脖子上系着项圈。淮如猛力一扯,甄意摔趴在床上。绳上力道太大,她喉咙剧痛,却发不出声音。淮如把她扯到面前,手掌捂向她的口鼻。甄意一骇,敏捷地打了个滚,一脚踢向淮如的手。

噼啪一声清脆,玻璃摔在地上破碎开。

甄意抓住绳子蹦下床,手劲加重力把淮如骤然扯倒。眼见淮如要爬起来,甄意返身扑去,拿绳子绕住淮如的脖子用力拉紧。

“淮如,你喜欢这样杀人吗?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窒息的感觉把淮如逼疯,她拼命挣扎,手指往甄意脸上一抓,抠出一条血痕。甄意痛得捂脸。淮如挣脱开,连滚带爬跑去床的另一端,捂着胸口猛烈呼吸。甄意要追上去,却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是刚才摔碎的玻璃瓶。

甄意知道这是言格说的安定剂,助催眠的。“淮如你用这样下作的方法杀人,恶心至极。”

淮如捂着发痛的脖子,一扯绳子,把甄意扑在床上,斥道:“是你们逼我的。”

“你自己是好是坏和别人没有关系。”甄意把她掀下来,狠狠一脚踹向她胸口。

淮如滚去床脚,半跪在床沿,捂着巨痛的胸口,眼神阴鸷。

甄意:“你杀了林涵,杀了许莫。终身监禁已经便宜你。你没资格报复我和尹铎。”

手机又响了:“甄意,你男人电话,快来接——”淮如抓住砸去墙上,手机摔落不叫了。

“没站在我的位置,你也没资格说我。”淮如暴怒,扑过来。

甄意猛踢她,没想她发了狂,硬生生挨她几脚,仍是冲上来掐住甄意的脖子,将她压倒骑坐上去。

落地窗外的风吹得她的头发张牙舞爪像魔鬼,她眼睛瞪得滚圆,要从眼眶迸出,嘴角抽搐,激烈道:“如果我弟弟健健康康,如果世上那么多人有一个帮我一把,我都不是现在的样子。你以为我愿意?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俯视我?”

淮如全身的力气都在手上,死死扼着她的脖子。甄意痛苦挣扎,把淮如的手背抓出满手的血痕。她的肺憋得要爆炸!

她满手血污四处摸,寻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床边的镜子,用力往床头砸。她握住碎片,使尽力气往淮如脸上刺。

淮如脸上划出深深一道伤口,皮肉翻开,鲜血直流。她厉声惨叫,捂住脸。

甄意猛然如浮出水面,空气像不可阻挡的气流开闸般涌入胸腔。她又怒又恨,刺向淮如胸口。

后者弹跳下床,狠扯绳子。甄意一个趔趄从床上滚下去撞到落地窗。淮如捂着喷血的脸颊,目光怨毒如蛇。她抓起阳台上的欧式椅子,朝甄意头上砸去。椅子砸落,甄意手臂粉碎般剧痛,痛彻心扉。

淮如抓着椅子一下下死命地砸,落地窗的玻璃一点点渗出裂纹,像绽开的雪花。

“你是什么东西!你和尹铎命好,如果生下来是我这样的境遇,你们连我还不如!联合起来设计我骗我入套,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甄意缩在墙角,长发遮面,没了动静。淮如一把将甄意揪起来,斥骂:“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感觉很好吗?那么喜欢维护正义,为什么不帮帮在底层挣扎的人?因为那样太平淡,哪里比法庭上攻击毁灭别人,看着被告绝望痛苦更畅快?甄意,当众羞辱我的感觉很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