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红绡香舞重楼鸳(第12/12页)

他到底要将她如何办。

若只是贴身婢女,早就一掌毙于手下,省得日后透出地狱门内众多麻烦;可是她却是身负秘密的前朝公主,对于自己更是作用甚大。

不能杀,也有一些不舍得杀。

尤其是方才,被她浑身突然放出的清气给惊醒,本想立刻索了她问罪,却意识到自己是被她背着朝安全处走,渐渐缓下心来。

终究是这小妮子不愿意自己落入敌人手中,终究是她还能念着旧情来寻了自己。若是如此,任萧茗是铁打的心都不忍下手,而是提了一口气,让她能轻松点背着自己。好似这也是萧茗第一回依赖一个女子,居然也觉着有些好笑。

半截修颈,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踏过的地方愈多原本清晰的呼吸逐渐粗重,身后逐渐远离重楼鸳,却也让萧茗对她的恨意,渐渐消除。

其实苏袖真的累得够呛,见他醒了过来,又是吓得哆嗦了下,知道萧茗定要拿自己问罪,后退了两步结果还把自己逼到了绝地,背临万丈悬崖,高风直蹿,她晓得自己没有让他原谅的本钱,只有一个玄天八卦可以换了这条命,只是自己身中云连邀的剧毒,一月内不去蓬莱台也是死路一条,这般想着,逐渐心凉。

萧茗看她面容几变,弱柳扶风的身子临崖就像是要顿时去了的感觉。骤然上前将她带回自己怀中,冷冷地说了句:“算了。”

苏袖如临大赦,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觉抽泣出声,泪如雨下。

“你们女人啊……”这是萧茗第一回吐出的心声,他想起了反复变化的绯夕烟,又看着眼前这个狡猾的女人。好似这些年来,与自己亲近的女子都选择了叛离。

苏袖一听此话,不安地揪着萧茗的衣裳,“不是,袖儿对门主的心从未变过……那日的确是因为不想嫁给水堂主,心灰意冷下才离开的地狱门。”

从未变过。说自己痴傻,果然还是没变过。

“你不是一向喜欢的都是水运寒?”

苏袖皱眉,“我一向待运寒大哥是自己的亲哥哥,如何能与自己的哥哥成婚?”

萧茗愣了,难道真是他会错意了?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一定要走?”

“我……我是心灰意冷。”苏袖错乱中只好解释,“当时误以为门主为了让我甘心拿出玄天八卦,所以想让运寒大哥拴住我。实际上不需要这样做的,但一旦如此选择了,反倒让我渐生失望……”

怎么办?白锦如果迟迟不见她回去,一定要来寻她,而若是迎面碰上,又是一场争斗。她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萧茗与白锦的对峙。

她豁然不分情由地抓住萧茗的手,“门主,我想白锦应该是希望能与你合作的,不如……”

“不可能。”萧茗立刻回绝,苏袖面色惨淡,“我萧茗绝对不会与任何人合作。”

恐怕谁也不能领会此刻苏袖心中焦灼万分的心情,她颓丧地道:“那门主你意欲何为?”

“自然是带你走。”

那劳什子未婚夫惜香公子让萧茗一想起便是大为不快,有一种被别人抢先占好的感觉。明明她伴了自己五年,怎么就被那白锦迷了心魂。瞧见那张绝美的容颜带着丝惊惶,更是让他怒上心头。这惜香公子白锦那名满江湖的风流债,怎么能对她好。

他颇为生硬地拽着苏袖的胳膊,“你以为对你好就可以以身相许吗?白锦或者也是有所图才这般助你。”

苏袖痛呼一声,自然不能与他说白锦与自己的渊源,她急中生智轻喊了声:“好,我与门主去。但是我要去蓬莱台……”

“蓬莱台?”萧茗奇怪地看向她。

苏袖不是笨人,何事儿该说何事儿不该说她自己很是清楚,慌乱地垂下眼,她轻声道:“这次在锦州,不意遇见了云连邀。他喂了我一颗毒药,要我务必到蓬莱台找他,否则不出一月就会毒发身亡。”

萧茗执起她的手腕,细细查探,果不其然,内里阻滞有中毒的迹象。他沉思片刻,“我原意也是要去蓬莱台。”

“咦?”

“那里下月有武林大会。”难得的是萧茗再也不会低看了苏袖,倒是将实情说了出来,“我们地狱门能否扳倒九天门就看这一刻。”

“那为什么……”

“他或者以为能用你做条件,来让白锦助他吧。”

萧茗抚着胸口轻轻咳了一声,自从与墨昔尘一战,身体其实还未痊愈,但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到重楼鸳,果然在这里抓到了苏袖,才微微安心。昨夜由言凉带队的人马已然在稠良镇等候,却哪里晓得会被苏袖这丫头算计。

眸光在那苍白面色上掠过,他森然道:“怎么?还是不舍得走?”

“不是。”苏袖连忙摇头,“我想让门主陪我演一场戏。”

对不起了白锦,对不起了墨师傅,对不起了。

白锦与墨昔尘放出铃声后,好半天,才听见了轻微的回应,白锦大喜道:“在那边。”

墨昔尘忽然拦住白锦,二人停住脚步,看着眼前萧茗反锁着苏袖在自己怀中的场景。白锦浑身一震,“萧茗!”

萧茗冷然说:“惜香公子,又见面了。”

白锦眸光也凉了下来,“别伤害她,否则我们长天坊不会善罢甘休。”

“伤害?我只是收回我们地狱门的叛徒而已。”

就在二人一来一往间,忽然寒风凛冽,一股剑气从后方直射萧茗的背部。

他只微微转身,将苏袖扯向后方,白锦大喊了声:“昔尘不要!”

墨昔尘陡然收了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撤几步,因自己的剑气反噬,重重地撞在了树上。的确,萧茗用苏袖做质子,虽少了些英雄气,但是很管用,至少白锦与墨昔尘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白锦没事儿,门主不会伤害我。”苏袖颤巍巍地道。

见苏袖一直在对自己这方使着眼色,白锦才微微安心,恢复方才的淡定本色,“既然如此,那白锦也放任袖儿去地狱门做客一段时日,希望萧门主替白锦好生照料。”

“哼。”萧茗不欲多谈,提着苏袖转身要走。

“等等!”白锦忽然又抬高了嗓子,喊住了二人。

“袖儿,留下你的丝帕,让白锦有个念想。”白锦的眸光清澈,颇有些痛苦的感觉,令萧茗更是周身不适,眼瞧着两人在自己与墨昔尘面前大演离别之戏,却又阻拦不得,很是气闷。

丝帕?苏袖马上明白过来,伸手入怀掏出尚染着血的丝帕,扔还给了白锦。

见二人再无多话,萧茗这才拎着苏袖,转身离去,徒留白锦握着丝帕,恨不能当。

“我去追。”墨昔尘提剑上前,却被白锦拦住。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冷笑着说:“无妨,我们手头有这坎卦,不怕他不回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