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上 第二章 平生一片心(第7/10页)
“那天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莳花馆?”
“我记不清楚是几时几刻了,总归是龚元和死了之后。活该,真是活该!”乔兴立笑着拍了拍巴掌,“听说是被个杂役杀了,啧,要说我还真想去谢谢那个杂役,替我出了口恶气!”
“龚元和被杀的时候你在哪儿?还是在红缨的房里吗?”
“不然呢?”乔兴立反问道,“温柔乡不待,难道我还去院里受冻不成?”
“龚元和出事之后呢?你做了什么?”
“走了啊!”乔兴立理直气壮地说,“我跟他的恩怨好多人都知道,我怕怀疑上我。啧,您瞧,您这不还是来了嘛,还是怀疑我了啊!”
“院子里乱起来之前,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乔兴立想了一下道:“听见柳莺的叫声了。”
“你怎么知道是柳莺的?”
乔兴立一愣,随即没皮没脸地笑道:“官爷,我在莳花馆混了多久,哪个姑娘的叫声我还能辨不出来?柳莺的声最是尖细,一点不亏她的花名。”
乔兴立轻轻地抖着腿,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还要问什么吗?官爷?”
夏初看了看他的脚,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乔公子,你到莳花馆以后就直接点的红缨?”
乔兴立一愣,腿也不抖了,片刻后却是嗤笑一声道:“吃饭的时候有姑娘作陪,不过不是我点的。”
“是柳莺吧。那确实不用你点,你是她的常客了。”夏初不咸不淡地说,说完拿眼瞄着乔兴立,观察他的反应。
乔兴立迅速看了看夏初,随即挪开了目光。硕大的身子在椅子上蹭了蹭,略坐直了一些:“是啊。你们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来问我?”
“刚才为什么不说?”
“那你们也没问啊。”乔兴立轻轻一哼,“不是问我那天晚上在哪儿吗?柳莺就陪我吃了会儿饭而已,还是在龚元和来之前,这有什么重要的。”
“听说你与龚元和闹翻之后,凡遇上了就要争个高下,怎么那天他要点柳莺,你却痛快地应了呢?”夏初追问了一句。
“啊?”乔兴立怔了怔,随即小眼睛一转,道,“有吗?嘁,小爷我哪稀罕跟他争!有时候我就是看不顺眼他没钱还要装阔,想让他出出血罢了。至于柳莺嘛,我是她的常客,但是也不能老吃一道菜,总得换换口味吧。”
夏初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乔兴立就像个滚刀肉,随你怎么下刀他都不排斥,但这刀却好像怎么都切不下去似的。
她觉得这乔兴立在柳莺一事上的隐瞒,并不是无意的。
那天夏初去问柳莺话,柳莺在被问起为什么往西走的时候神色不定,而乔兴立当时就在雅院西侧。这两者之间,应该会有某种联系。
夏初在心中琢磨了一下,觉得从柳莺处打开突破口应该比乔兴立这里容易得多,便决定先行告辞。
乔兴立晃荡着把三人送到门口,挥了挥手,还说有机会请他们向那个杂役致谢,多谢她为民除害。
“乔兴立有问题,他说……”
蒋熙元摆摆手:“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夏初皱了皱眉,看蒋熙元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心说这是怎么的了?昨天大半夜地跑来问案子,今儿个她要说蒋熙元却一个劲儿地不听。
蒋熙元终于憋到了莳花馆,夏初想去楼面坐着慢慢地把事情分析一下,反正现在那里空着。蒋熙元却偏要到雅院去。
“为什么啊?怪冷的。”夏初不干。
“爷我想晒晒太阳,今儿天儿好。”
“今儿阴天啊……”
“习武之人火力壮。”蒋熙元咬了咬牙,把身上的丝绵披风解了下来递给夏初,“嫌冷你披着,跟我到雅院去。”
夏初撇撇嘴,毫不客气地披上披风,这才跟着蒋熙元去了雅院。
苏缜已经在柳莺之前的那间屋子里等着了,听见院里有蒋熙元的声音后,便在窗边坐下来,捧了一壶茶,准备听案子。
“大人,您确定要在这儿说?您真不嫌冷?”夏初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蒋熙元缩了缩肩膀。
“好吧。”夏初在游廊中坐下来,仔细地用那披风把自己裹好,不慌不忙地说,“先说今天上午肖坦的事,其实今天上午我们算是查了两件事。”
“什么两件事?”
“第一,我们找到肖坦,问了他二月初六晚上的行踪。他起先是有所隐瞒的,等我问出刘五年的时候,他也就索性敞开了说了,他说那天他去了刘五年那里,说刘五年可以做证。”
“刘五年做证?”蒋熙元撇嘴摇了摇头。
“刘五年的做证自然是没什么可信度的,但偏巧那天刘五年因为邻家的狗在自己院子前拉便便就与人吵了起来,差点动手。肖坦过去后跟着调解到很晚,算时间,亥时他应该赶不到莳花馆去。这个后来刘大人去问过,证实了。所以肖坦的嫌疑可以排除。”
“便便?”
夏初瞥了他一眼:“蒋大人听重点好不好?”
蒋熙元运了运气:“好好好,你说。”
“肖坦虽然没有嫌疑,但是说起龚元和来他却很激动,尤其是当初他与刘五年的事。他说龚元和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正月里还抢了个民女养作外室,说那样的人简直死不足惜。”
“龚元和有外室?”
夏初点点头,赞赏道:“大人这次抓重点抓得好。”
安良在屋里险些笑出声,赶忙捂住了嘴,苏缜回头瞧了安良一眼以示警告,等转回头去自己却也笑了笑。
“大人,西京天子脚下竟有强抢民女的事,这治安……”
蒋熙元用力地咳了一声:“说案子,别说别的。”
“大人冷了吧?”
“我都冒汗了,你说你的吧。”
“我与刘大人又按肖坦提供的线索去了甜水巷子,也就是那个外室所在的地方。那女子叫赵线娘,是个年轻的寡妇,在东市以卖绣品糊口,颇有姿色。大概是正月十五前后吧,她摆摊的时候被龚元和看见了,龚元和便起了戏谑之心,上前搭话。但那线娘是个暴脾气,当时便把龚元和给骂了。”
夏初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咱们都知道,龚元和这贱骨头就是好这口,这下更上心了,打听到了线娘的住处愣是把人抢了,还把人家老爹给打了,逼得人签了卖身契。卖身契一签,就算她家告上官府也是说不清楚的。蒋大人,是不是这样的事告上官府就真的没用?法律未免也太……”
蒋熙元又用力地咳了一声:“怎会没用?这类事查清楚自有公断的。你……你别扯别的,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