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紫凤文身(第5/6页)

“想吃?那就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巫公循循善诱,这番话,他用的是与这人一样的语言。

这下不仅是那人呆住了,即便是旁边的金爵也是露出怪异之色——巫公竟然能与对方交流。

巫公不仅会听,而且还会说,那他该是在哪里学会的?金爵心头一片混乱,心里忽然生出一点不安,隐隐之间,他觉得巫公带自己来苗疆,可能不止是为了解蛊那么简单,但他硬生生地止住了询问的念头。因为这会儿正是巫公盘问对方的关键时刻,他不想贸然去打扰。

那人却没上道,只顾盯着箱子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巫公皱着眉头,伸手扯住对方的衣裳,说:“你最好不要装疯卖傻。”同时将枪往他脑袋戳了戳,手指一动,便传来扣动扳机的声音,这次倒还把子弹上了膛。

那人浑身一震,似知道这枪的不凡,直接从巫公的手里挣脱开来,但也在这一扯之下,他的衣裳被齐肩撕裂开来,露出身上大片的青色文身。

金爵瞳孔一缩!

这不……不正是自己身上的紫凤纹吗?

同样的形状,只是大小和颜色不同而已,这文身他和整个王氏家族都有。

“老头子,你看他的文身,怎么跟你家族的人一样。”话一落,便觉眼前一花,那人已经从巫公手里挣脱,钻进了前面寨子中,不见了影子。

巫公身经百战,却也没料到这人爆发的力度会如此惊人。

金爵着急,抬脚就往前追,黑暗中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只听咔的一声传来,寂静的阿鼻寨顿时幽幽一震,随后一个个黑点从里面钻了出来,眨眼之间便化作一片黑云,呱呱乱叫着朝着天空飞去。

巫公抬头一看,脸色登时就变了,说:“这鬼地方怎么还有血鸦?不是早该灭绝了吗!我们快走!”

刚说完,便见一只黑色乌鸦怪叫着冲了下来,巫公甩手就是一枪,可能是因为天色的缘故,他这一枪竟没能打中,枪声在寨子中响起,如平地里炸开的惊雷,他拉着金爵快速地跑进村子,躲进一个还没塌陷的小屋当中。

金爵喘着气,脸色发白,蹲在窗口下看着外面的血鸦,它们并没有飞走,而是在低空来回盘旋,泛红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露出妖异的色彩,叫人头皮发麻。

金爵吓得够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要攻击人的乌鸦。他回头看了巫公一眼,对方虽然没他那么惊慌,但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紧张,巫公看着窗外的血鸦,睫毛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显得细长而明亮。

“没道理啊,血鸦不是在阿鼻寨的人死亡后就消失了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有,难道刚才那个人是饲主?”

“饲主?”

金爵手一僵,语气顿时一颤,忙问:“老头子,你说这些血鸦是他饲养的吗?”

巫公点点头,说:“我只是猜测,那个人在寨子中生存的时间显然不短,但却并没有受到这里的血鸦攻击,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这血鸦认得他,而要做到不被血鸦攻击,唯有饲主才可以。”

“阿鼻寨的人,自称是九黎族的直系后裔,而九黎这个族群,往上追述的话,可以推到五千年前了。”

“九黎?”金爵咂舌,竖起耳朵听巫公接下来的话。

巫公的眼神有短暂地挣扎,他虽然看着金爵,但脑中却全是往事,沉思片刻后,便抬起脑袋,似已做好了决定,他说:“跟你说个故事吧,你就当小说来听就好。”

金爵点头,认真地看着他。

“五千年前,蚩尤与皇帝在逐鹿进行了一场战争,这就是著名的逐鹿之战,这个你应该在书上看过。”

“当然看过,历史上不就有嘛。”金爵讪讪一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巫公微微一笑,说:“那你知道逐鹿之战发生以后又出现了什么事吗?”

金爵说:“不知道。”

“我告诉你啊,蚩尤战败以后,他的部下就带着他的尸身来到了苗疆,也就是现在的云贵川地带。他们将蚩尤的尸身葬在这里,并且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大墓。据说这大墓是由天外神石打造的,这天外神石,又叫作永生石,他们相信蚩尤不会死,会在若干年后复活,而关于复活,唯有凤凰才行。俗话说凤凰不死,浴火重生,这就是他们崇拜九尾金翅鸟的缘故,在他们看来,九尾金翅鸟就是凤凰,所以九尾金翅鸟又被称之为九尾金翅凤。”

他只说了典故,却没有提及那支九黎部下的现状。而金爵也没注意到这点,他听完后,便不解地问:“那他们怎么会饲养血鸦?血鸦代表不详,完全没道理啊。”

巫公说:“那是他们认为血鸦是九黎死去的英魂,会伴随着他们生生世世的永远守护在这里……这些虽然是道听途说,但空穴不来风,虽然没有考证真假,可从过往事迹来看,也不像都是假的,而且要不是当年的战争,硬生生地打进了这片大山的话,这些秘密怕是都要被永远地隐藏下来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鼻寨的灭亡,并不是明面上被利用而导致被周围村落屠灭那么简单,其源头,便是那埋藏惊天宝物的藏地。

巫公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我先前不是说过他们被屠灭的事情吗?但这事情并没有完,在那场屠杀中,还是有人侥幸地活了下来,只是不知所踪,反正就是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世上出现过。”

金爵早就料到了这阿鼻寨的不凡,却也万万没料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深的缘由,他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巫公没再继续往下说,他转头看着窗外,轻声说:“如果那这人是饲主,这是否代表着曾经消失的阿鼻寨族人,又回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却被金爵统统听进了耳中,他凝视着巫公沉思了片刻,问:“老头子,阿鼻寨的族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我们只是来找凤凰,又不是来找宝藏。”

“关系深了。”巫公看了他一眼,一双浑浊的老眼陡然变得精深。

金爵被巫公说得头皮发麻,就不想再继续询问。他回头看向窗外,天上的血鸦还在屋外盘旋,没有半点要走的迹象。他心里很担忧,再加上到达苗疆腹地以后,胸口时不时传来的剧痛,更让他忐忑不已。

巫公叹了口气,说:“你不要多想,有我在你就不要害怕。今晚我们在这里躲一晚,不要出去就是,血鸦是黑暗动物,见不得阳光,所以我们只能等到天亮的时候离开,然后去找那个人,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有用的信息?”金爵回想起那人的面容,说,“可他终究是个疯子啊,能从一个疯子嘴里挖出什么话,估计都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