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骨笛(第4/8页)

年轻人拿起放在一旁的器皿,里面装满了水银,他把伤口扯得更大一些,将水银慢慢地倒了进去。

水银进入夏初体内的时候,她整个人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整个身体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包,这些包不停地在她的身体上下移动着,她的脸上、身上瞬间起了多得数不清的皱纹,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女,仿佛一下子老了五十岁。

慢慢地,那张皮像是一层衣服似的缓缓地往下滑落,不多时,一张人皮从一个血肉之躯里脱落出来!将死的夏初痛苦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困惑自己怎么还活着。她回头看了年轻人一眼,然后向前走了两步,一股细细的血流从她脚底蜿蜒而出,她走得摇摇晃晃的,没有了皮肤的保护,浑身的血肉瞬间崩裂!

就在夏初倒下的那一刻,年轻人一口血喷在她褪下来的那张皮上,然后也倒下去了。

之后,夏初的头颅被人砍下,和那张完整的人皮一起,交与制鼓的工匠。回收夏初尸身的下人发现,她的肚子膨胀得厉害,里面似乎装了什么东西。

难道夏初已经怀孕了?

还没出生就在母亲肚子里夭折的胎尸,可是供奉鬼王的好东西!下人用刀小心地剖开夏初的小腹,才发现她并没有怀孕,她胃里装着大块大块还没有消化的风干人肠和人心,这些东西都是府里供奉鬼王用的,不知道夏初是怎么弄了来,并且把它吞进肚子。

下人并没有在意,他们把夏初的无头尸体草草掩埋在后山。

人们走后,年轻人出现了。他挖出夏初的尸体,含泪砍下了尸体的右小腿,然后将尸体烧成了一堆灰烬。他将砍下的小腿剔尽血肉,制成了一根白骨笛。后来,他经常在无人的地方吹响白骨笛,这支人骨笛发出的声音异常尖锐刺耳,就像少女痛苦的尖叫声。

夏初死后,男人并没有遵守承诺。银兰依然被关在小院子里,失去了姐姐,她日夜哭泣。

年轻人要帮夏初完成最后的遗愿,于是想尽办法制造了混乱,然后带着银兰逃了出去,可惜他刚来得及将白骨笛交给银兰,就被从后面追来的黑衣人刺穿了大腿。

银兰很侥幸地逃走了,她的最后一眼,就是那个伏在地上的血色身影。

再后来,不管男人怎么寻找,都没再找到银兰。有人说她逃走了,也有人说她死了。不过,在空荡荡的原野上,经常会有行人听到风送来的白骨笛的悲鸣。还有人曾看到过她的身影在夜间四处游荡,但是这些都是传说,没有人去证实。

以夏初的皮和骨为原料的骷髅鼓做好了,鼓面被涂成绿色。这只鼓并不大,但敲响时却能发出一种震撼人心的声音,让男人很是满意。这只鼓作为男人的收藏品,被放在内宅之中保存起来。

后来很多人都接触过这只鼓,可奇怪的是,每个接触过骷髅鼓的人都会在鼓面上看到自己的脸,过没多久,这个人就会死去,连那个恶魔般的男人都不例外。下人们说,因为夏初死前吞吃了供奉给鬼王的供品,所以她借助鬼王的力量成了厉鬼,怨气不散,在人间为非作歹。

因为这件事太过邪门,最后接手宅邸的人就将骷髅骨和鬼王一起供奉,至于后来还有没有再死过人,就没有人知道了。不过,在那样的血腥供奉下,骷髅鼓上的凶煞之气恐怕永远都不会散去吧。

后来,那个恐怖的宅邸不知被谁放了一把火,熊熊大火烧了一天一夜,一场大雨才将它浇熄。人们在灰烬中看到许多幼小的尸体,许多真相也随着宅邸内所有人的死亡而被湮没。夏初的遭遇不知怎么的传回了她的家乡,那时她的父母早已经死去,再也不能为女儿的遭遇悲伤了。

5

听完旅店老板的故事,檐下水猪感到十分震惊。看着像是艺术品的鼓,却是剥下少女的皮,砍下人头、剔尽血肉制成。其血腥程度,堪称五颗星。

他不由得低下头去,看着柜子上的骷髅鼓:“那这个鼓和故事里的鼓是一样的吗?”

旅店老板笑了:“当然不是了,那只鼓应该早就烧毁了。不过当年也有一些骷髅鼓流出,人们将它们放进庙里供奉,期望超度那些身体被制成鼓的少年或少女。送我骷髅鼓的和尚说,这只鼓被供奉了许多年,鼓上面的戾气早就散去,不过它有时还会出现一些异象,但是却不会伤害到人。”

檐下水猪顿时松了口气,他默默地瞅着那张骷髅鼓,想象着夏初的样子。这个故事,听上去像是夏初以她自己的方式复了仇,但说到底,她其实不过是没有什么价值的牺牲品。还有她那个至死都放不下的妹妹银兰,在那样黑暗的年代里,只怕也活不了多久吧?

檐下水猪心神恍惚地回到了房间里,同事仍然在呼呼大睡,这时积累一天的疲惫终于让他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似睡非睡间,他觉得耳边似乎又听到了白骨笛刺耳的声音。

第二天,檐下水猪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让同事好一顿嘲笑。他跟两个同事讲述了昨晚的经历,两个同事却都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甚至认为他可能是做了什么怪梦。

檐下水猪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三个人吃过早饭之后就离开了旅店。他们的目标是看遍最美丽的风景,如果能跟美丽的少数民族姑娘再来个一见钟情什么的,就更好了。

那时正值九月,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可是刚开车走出不到五公里,天空却渐渐阴起来,不多时,已经积起一大片厚厚的云层,不过顷刻之间就开始下大雨。

起初他们想,这雨应该是阵雨,很快就能停,没想到等了许久,雨不仅不见停,反而越下越大。不知道下一个能落脚的地方还有多少车程,他们看着地面上奔流的雨水,一致决定往回走。

好不容易把车开回旅店,几个人稍显狼狈地冲进了屋子里。说起来,这还是他们进入云南后遇到的第一场雨,本来在这个季节,雨水应该很少。

他们三个一边脱掉沾了雨水的上衣,一边埋怨天公不作美。

檐下水猪一扭头,突然看见大厅的角落里站着个七八岁的女孩,穿着很奇怪的衣服,脸色很白,衬得乌黑的眼仁像两块黑色晶石,正盯着他看。他顿时一愣。

这时,从厨房走出一个小伙儿,正是这家旅店的服务员。他看到一行人淋了雨,急忙帮他们安排房间换衣服洗澡。

檐下水猪再往那个角落看去,已是空空的,哪儿还有什么小女孩?

他带着些许疑惑回房间洗澡,很快,那些疑惑就被热水给冲得不见了,他满脑子只想着再去补一觉。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同事叫他下去玩扑克,他也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