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骨笛(第5/8页)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他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天色微微发暗,他饿得前心贴后背,急忙跑到餐厅点东西吃。

两个同事不见踪影,他也懒得找,点了一大盘子的炒面,吃完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不过,在吃饭时他就发现,放在大厅里的骷髅鼓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巧的红木座钟。而且,他们回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看见那个亲切的旅店老板。

檐下水猪顺口跟少数民族小伙儿打听了几句,小伙儿汉语不太好,说了老半天他才弄明白。原来,多年前,旅店老板有一个小女儿,后来他的小女儿生病死去了,今天就是他的小女儿的忌日。每年的这一天,旅店老板都会到十几里地外的寺庙念经祝祷,所以一大早就走了。

檐下水猪心中带着几分同情,没想到旅店老板还有这么一件伤心的往事。他突然想起刚到旅店时见到的穿奇怪衣服的小女孩,于是急忙叫住小伙子,向他问了一句:“我刚才看见这里有个小姑娘,也是老板的孩子吗?”

小伙子奇怪地看着他,摇摇头,说旅店老板的妻子已经去世了,没有其他的孩子。

小伙子走了,檐下水猪还在原地沉思。

店主没有其他孩子,那刚才大厅里的小女孩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附近人家的孩子跑进来玩?那时的风大雨大,做家长的,也太粗心了。

不过,一想起小女孩的衣服,檐下水猪总觉得有些异样,但那些事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

他四处找了找,发现其中一个同事正跟旅店的另一个服务员在角落里聊天,服务员是个年轻女孩,虽然长相普通,但青春洋溢。同事一本正经地托起女孩的手,似乎正在为她看手相,女孩的脸上挂着惊奇的笑。

檐下水猪暗道了声禽兽,然后回房了。

直到晚饭时候,另一个同事才出现,三人说笑了一阵,刚才泡女服务员的同事突然说道:“我刚才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们想不想知道?”

他们当然捧场。

同事说,旅店老板故事里出现的白骨笛,其实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后来在当地发展成为一种奇特的习俗。白骨笛是招魂的东西,一旦有枉死的人出现,就会在火化的仪式之后吹响白骨笛,目的是召唤游魂野鬼,然后进行超度。

据说,把人的骨头投入火中燃烧后,也能把死魂招来,不过一般没有人愿意那么做,因为请鬼容易送鬼难,这点无论在什么地方,大概都是一样的。

骷髅鼓和白骨笛,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实都是高僧的遗骨制成的,属于佛家法器。据说,它们奏响的声音,不只人能听到,鬼魂同样能听到,所以普通人都不敢随意敲响或吹奏它们。

关于白骨笛,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在有“死亡之海”之称的塔克拉玛干沙漠里,曾经有一个叫作提兰的小国,曾兴盛了一段时期。有一天,一个僧人来到提兰,刚好那时国王十六岁的女儿坠马死去,王后伤心得病倒了。于是僧人就说服国王,用公主的腿骨制作了一支白骨笛。 

笛子制作好之后,僧人吹响白骨笛,结果宫里的人不断死亡,连国王都死了。大臣们都认为僧人是妖僧,要杀他,可去抓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失踪了,而白骨笛却留了下来。后来,大臣们把白骨笛作为陪葬品和公主葬在一起。可是每到夜深人静,笛声就会幽幽地响起,人越死越多,整个王国的人都死光了,寂寞的笛声仍然在月色下回旋……传承几百年的提兰古国,最后只留下一句“月下无人鬼吹笛”的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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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见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顿时大笑起来:“你们还真信啊。”

另一个同事讪讪地笑了,檐下水猪却有点儿笑不出来。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可能因为下午睡得太多,到晚上,檐下水猪又睡不着了。同事微微打着鼾,檐下水猪心里装着心事,便跑到走廊里吹风。外面的雨早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夜空十分晴朗,无数繁星闪烁着银光装点着黑色夜幕,那一刻,仿佛时间都迷失在了星空之中。

檐下水猪欣赏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要拍照,他转身要回房间拿相机,却看见走廊的尽头显出个人影。由于光线很暗,所以他只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隐在暗处,一动不动地站着。

“谁?”他立刻警觉起来。

那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檐下水猪,说:“你……你怎么回来了?”

檐下水猪解释道:“哦,我们出去不久就碰上下大雨,路不好走,所以……”

旅店老板打断了檐下水猪的话,说:“你……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任谁听到这样的话恐怕心里都不会痛快,檐下水猪立刻沉下一张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旅店老板显得有些激动:“你还活着,那我的兰兰怎么办?”

檐下水猪对于他这种说话方式非常厌烦。他突然想起,那个服务员小伙儿说过,今天是旅店老板女儿的忌日,可能他太过思念女儿,所以有些不正常了。

想到这里,檐下水猪也懒得跟他再纠缠下去,于是扭头就往房间里走。可是刚走两步,就感觉头部一阵剧痛,一回头,发现旅店老板手里拿着一把奇形怪状的斧子,斧子的一端沾着他的血。

旅店老板紧紧地盯着他,眼神狂乱,状似疯狂。

在砍伤檐下水猪的同时,他大喊了一声:“第一百个!”

檐下水猪又是惊恐又是疼,大叫一声倒在地板上,脑袋一阵阵地发晕。就在他倒下的一刻,一个同事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清情况后立刻和旅店老板扭打起来,之后,又有几个被惊醒的旅客跑出来,旅店老板很快就被众人给制伏了。

看到这一幕,檐下水猪才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家简陋的小诊所里,两个同事都守在一边。看到他睁开眼睛,两个人明显松了口气。

“你可算是醒了。”一个同事上前扶起他。

“我没事儿,就是头有点儿疼。”檐下水猪摸了摸后脑勺,那里扎了一圈绷带,“这是哪儿?”

“是附近的一个小诊所,这里离大医院比较远,我们怕你失血过多有危险,就赶紧送过来了,幸好你伤得不重。”一个同事为他解惑。

另一个同事疑惑地看着他,问:“你跟那个旅店老板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袭击你?”

对于这一点,檐下水猪自己也相当莫名其妙,他只能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突然出现,跟我说了几句很奇怪的话,还问我为什么没死,我不搭理他,他就拿斧子给了我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