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7/25页)

但是,或许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发现了隐藏在朱利安悲观主义情绪后面的希望。泰勒指出,你比我们都要理想主义得多,我们中的大多数都曾杀过人,但是没有一个人因为自责过去的行为而企图去自杀。

当然这里面还包含许多其他的因素,朱利安没必要去做出解释。他被智慧和宽容包围住了——突然间他想要离开了!

他拔下插头,猛地被孤独感包围了,十五个人都在低头凝视着那些野花,凝视着他们集体的灵魂。

他看了看表,惊呆了。这次仿佛经历了数个小时的交流过程,实际上只用去了十二分钟。

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断开了接驳。门德兹揉着他的脸颊做了个鬼脸,“你感到要接受的东西太多了。”

“那是一部分原因……我觉得被击败了。你们所有人都非常擅长接驳,这是自发的。我觉得,我不知道,好像失去了控制。”

“我们并没有操纵控制你。”

朱利安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做得够小心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感到自己像是被吞没了。被……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不知道在变成你们其中的一员之前,我到底能坚持与你们接驳多长时间。”

“变得和我们一样难道是那么糟糕的事情吗?”埃莉·摩根问道。她是这十五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几乎和阿米莉亚差不多年纪,美丽的头发过早地变成了白色。

“我想对我来说不是。对于我个人来说并不糟糕。”朱利安欣赏着她的安详宁静之美,他知道,连同其他的每个人在内,他们是多么渴望能够拥有他,“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成为你们中的一员。这个计划的下一步包括利用一系列伪造记忆返回波特贝洛,打入指挥部内部。我不能像……像你们那样明显地与众不同。”

“我们知道,”她说,“但你还是能够和我们多待——”

“埃莉,”门德兹温柔地说,“不要再诱导他了。朱利安知道他最应该干什么。”

“实际上,我不知道。谁又能知道呢?没有人以前曾经做过类似这样的事情。”

“你务必要小心。”埃莉说的话隐含着既令人安心又让人生气的意思:我们完全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尽管你是错误的,我们仍然会支持你。

马克·罗贝尔,那个留在外面值班的国际象棋大师和前妻谋杀者,跑过小桥,刹住脚步,急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个穿军服的家伙,”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找到这里要见克莱斯中士。”

“他叫什么?”朱利安问。

“一个医生,”他说,“泽马特·杰弗森上校。”

门德兹穿着代表他的神权的黑色制服与我一同出去会见杰弗森。当我们走进破旧的前厅时,杰弗森放下一本有他一半年纪那么长历史的《读者文摘》,慢慢地站了起来。

“门德兹神父,杰弗森上校。”我做了一下介绍,“为了找到我你费了一些周折吧?”

“不,”他说,“到这里来倒是费了些事。计算机在几秒钟内就追踪到了你的下落。”

“你是说到法戈。”

“我知道你会用自行车的。机场里只有一个地方提供自行车,而你给他们留下了地址。”

“你滥用职权。”

“并没有针对市民。我向他们出示了我的身份证件,并且说我是你的医生。这话并不是虚假的。”

“我现在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大笑了起来,“两句话都说错了。我们能不能坐下来谈?”

“我们有一个地方,”门德兹说,“跟我来。”

“什么叫‘一个地方’?”杰弗森说。

“就是一个我们可以坐下来交谈的地方。”他们彼此对视了一会儿,杰弗森点了点头。

沿着走廊走过两道门,我们转进了一个没有门牌的房间。这里有一个红木会议桌、一些软椅和一个自动吧台。“喝点什么?”

杰弗森和我要了水和葡萄酒,门德兹要了苹果汁。当我们坐下来时,吧台机械侍者送来了我们所点的饮料。

“我们有什么可以彼此帮忙的事吗?”门德兹把双手叠在一起,放在他微微突起的肚子上。

“有些事情需要克莱斯中士说清楚。”杰弗森盯着我看了一秒钟,“我突然晋升为上校,并且接到调任到鲍韦尔堡的命令。旅里没有人知道关于此事的任何消息,命令是从华盛顿下发的,叫什么‘医疗人员再分配部’。”

“这是一件坏事吗?”门德兹说。

“不是。我非常高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在得克萨斯和波特贝洛的岗位,而且这次调任把我调回了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现在还在一直忙着搬迁和落户。但是,我昨天查看了一下我的约会时间表,上面还有你的名字。我本来计划与你接驳,看看抗抑郁剂的效果如何的。”

“它的效果很好。难道你总是要跋涉上千英里查看你所有的老病人的情况吗?”

“当然不是。但是,出于好奇我点击了你的档案,几乎是下意识的——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那里根本没有你曾经企图自杀的记录,而且好像你也有了新的调令,是由在华盛顿任命我的同一个少将授权的——不过,你的名字并不在‘医疗人员再分配部’里面,而是在一个进入指挥层的培训项目中。一个因为杀了人企图自杀的士兵却要被调到指挥部,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很有趣。

“于是,我一直追踪你到了这里——一个为一些并不很老的老兵准备的养老院,而且其中的一些人并不是士兵。”

“这么说你是想丢掉你的上校军衔,”门德兹说,“再回到得克萨斯去,或者是波特贝洛?”

“当然不是。我冒险地告诉你们:我没有照章办事。我也不想捣什么乱。”他指着我说,“但是,这里有我的一个病人,还有一个我希望能够解开的谜。”

“病人很好,”我说,“这个谜是你不愿意卷入的。”

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别人知道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