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对统治(第9/43页)

佩科尔看上去满意极了,他点点头,又笑了起来。戈奇也点了点头,但是他再怎么努力也挤不出一个那样的微笑。

“还不错吧?”

“什么还不错吧,杰诺·戈奇?”弗利尔–伊姆萨霍问道,它小巧的外壳里散发出黄绿色的光,像是某种异国昆虫的翅膀。它把一件礼服铺在戈奇的床上。他们身处的座舱现在正停在戈罗斯纳切克大酒店的屋顶花园里。

“我干得怎么样?”

“相当不错,虽然你没在我提醒你的时候正确地称呼那位部长为‘阁下’,有时候还有点儿犹豫不决,不过总体而言你干得不赖。你没造成什么重大外交事故,也没对谁说出什么侮辱性的词汇……我只能说你第一天的表现很不错。你转过去面对反射力场好吗?我得看看这么穿合不合适。”

戈奇转过身,伸出双手,嗡嗡机在他背上把袍子整理妥帖。他看着反射力场里的自己。

“太大了,不太适合我。”他说。

“没错,但是今晚的宫廷舞会你必须穿这套去,我帮你把带子系上就好了。顺便说一下,座舱系统刚刚告诉我这件袍子上有窃听器,所以你走出舱室的保护范围后就自己小心点儿,别乱说话。”

“窃听?”戈奇看着映在反射力场里的嗡嗡机说道。

“定位监视和监听,不过别担心,他们对谁都这样。站着别动。好了,把带子系上就好了。转过来。”

戈奇转过身,“你使唤着我玩儿吧,是不是,嗡嗡机?”

“别傻了。好了,穿上吧。”

戈奇和镜中身着礼服的自己面面相觑。“肩膀上这块空白是怎么回事?”

“那是预留给你的肩章的,如果你搞得到的话。”

戈奇摸了摸华服上这块空白。“我们不能自己往上弄点儿什么吗?看上去光秃秃的。”

“应该可以,”弗利尔–伊姆萨霍答道,替他扯平了袍子,“不过这类事情还是小心点儿为妙。我们的阿扎德朋友们经常对我们没有自己的标志或象征感到奇怪,‘文明’驻阿扎德的大使——如果他今晚记得要来的话你就能见到他了——觉得如果‘文明’人来访的时候阿扎德乐队没有可以欢迎他们的颂歌,那就太可怜了,因此他就把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旋律用口哨吹给乐队听了——结果他们在每一个欢迎仪式和典礼上都反复演奏这首曲子,演奏了整整八年。”

“我听出来了一小段。”戈奇表示同意。

嗡嗡机抬高他的手,又做了一些调整。“是的,但是当时他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其实是那首《欲仙欲死》,你知道歌词吗?”

“啊,”戈奇咧嘴笑了起来,“那首歌啊。是啊,太尴尬了。”

“太他妈尴尬了。要是哪天阿扎德人发现了这件事,大概会向我们宣战的吧。星际事务部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戈奇大笑起来。“我本来以为星际事务部多么有组织有效率呢。”他摇了摇头。

“面子工程倒有些成效。”嗡嗡机嘟囔道。

“好吧,你们至少把整个帝国的秘密保守了七十多年,这也算相当成功了。”

“还不如说是运气好。”弗利尔–伊姆萨霍一边说一边在他面前飘来飘去,打量着他身上的礼服。“你真想要个肩章?我们倒是可以给你弄几个来,如果那能让你更开心点儿的话。”

“算了,别麻烦了。”

“好吧。今晚在舞会上介绍你的时候我们会使用你的全名,这样给人印象比较深刻。他们不大能理解我们没有所谓的‘阶级’这回事,所以你可以把‘莫拉特’当做自己的头衔使用。”这只嗡嗡机落下来替戈奇抚平了长袍镶边上一根翘起来的流苏,“这样也好,他们不了解‘文明’,他们戴着那副阶级论的有色眼镜没法理解我们,因此也就不会认为我们是个威胁。”

“好大一个惊喜啊。”

“哼,我总觉得上头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甚至连这个玩忽职守的代——该称之为大使,抱歉——也是其中的一枚棋子。你也是其中之一,我想。”

“你想?”戈奇问。

“他们在故意捧你,戈奇。”嗡嗡机说,飞到了戈奇脑袋边,替他梳了梳头发,戈奇伸手拨开额头边上碍事的光晕。“星际事务部告诉帝国说你是一个绝顶高手,说他们就指着你捞个上校啊主教啊副部长什么的了。”

“什么?”戈奇震惊了,“他们当初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也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嗡嗡机说,“但是一个小时前我看到了一条新闻综述。他们把你吹上天了,伙计。他们是想用你逗帝国开心呢。他们一开始对帝国说你很厉害,拿下帝国几个好手没问题,接着呢——比较可能发生的事是一你第一轮就被人打趴了,然后帝国就会对星际事务部这边放松警惕了,觉得我们不过尔尔,干啥啥不行,自讨苦吃。”

戈奇平视着这只嗡嗡机,眯起了眼睛,冷冰冰地问道:“第一轮,你觉得我就只能打到第一轮,是不是?”

“哎,对不起,”这只小嗡嗡机往后缩了一下,看上去很尴尬,“冒犯你了吗?我就是假设……那个,我知道你的水平……我的意思是……”它越说越小声。

戈奇脱掉礼服扔在地上。“我先洗个澡。”他对它说。它踌躇了一阵,接着捡起地上的袍子,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房间。戈奇坐在床沿上捻起了胡子。

其实这只嗡嗡机并没有冒犯到他。他有自己的想法。戈奇知道自己肯定比星际事务部想的要厉害,因为在“限制因素”号上度过的最近一百天里,他并没有完全释放出来。尽管没有故意放水,但也没有全力以赴。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延缓爆发的时机,但是他总觉得不该什么事都告诉星际事务部,自己得藏着点儿。这也算是对抗他们的一个小小胜利吧,一场小小的游戏,副棋盘上的一小步,撼动大树的一阵微风。

戈罗斯纳切克宫坐落在那条宽广泥泞的大河边,这座城市也是以这条戈罗斯纳切克河的名字来命名的。当晚一场盛大的舞会将在宫中举行,欢迎那些将要在下半年参赛的大人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