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二度梅开寒又来(第16/19页)

亲人们,我为你们担心。但我想,地球上有天乐哥、罗格、姬继昌这样数目众多的天才,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我有一个大胆的估计:也许在电文到达地球前你们已经做出了同样的发现。亲人们,我为你们祝福!

妈的身体还好吗?这两天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总觉得妈已经离我们而去。我似乎真切看到了火葬台上的火光。如果这个臆测不符合事实,希望妈一笑了之。我知道妈从来不怕听不吉利话。如果我不幸而言中,那就代我在爸妈的灵前祭奠并代我同二老告别。我也要同你们道一声永别。诺亚号马上就要进入虫洞状态,该状态将延续131年,在此期间不能同外界有任何信息交流。等诺亚号脱离虫洞状态时,我肯定已经做古,连我的小天使(如果他能健在)也都是135岁的老人了。

亲人们,永别了。我爱你们,想念你们,也祝福你们!

柳叶于飞船时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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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科学界经过半年的讨论,基本认可了楚天乐和泡利预言的下一个灾变。虽然没有任何观测证据来证实它,但鉴于人类正经历着由空间暴缩所带来的智力暴涨,那么“空间暴胀将带来智力陡降”便是非常自然的推延。千名科学家联名写信给联合国安理会,敦促他们重视楚——泡利预言。信上说,科学(尤其是宇宙学)发展到宇观阶段后已经到了一个分水岭,因为不可能再像经典物理学那样,用实验来验证某个理论,那人类只能相信逻辑的力量,理性的力量了。当然,验证还是要做的,只不过要交由宇宙本身来进行,而且只能是一次性的、事后的验证。

联合国安理会经过长达一年的讨论,最终通过了乐之友起草的新灾变应对计划。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得益于SCAC的大力推动。毕竟“智力下降”对民众而言只属于软性威胁,算不上硬性灾难,何况30年来民众经受了太多的急加速、急转弯和急刹车,已经产生了普遍的厌战情绪。他们更愿意扔掉所有的烦恼,忘掉所有的恐惧,乘超光速飞船到太空旅游,享受氢盛世的富足生活。不过——毕竟这是智慧灿烂的时代,民众最终用理性战胜了感性。

新计划大致是四点内容:

(一)、首先要尽力确保地球的安全。联合国将建立一个权威的智力监测室,随时对人类平均智力进行观测。当智力下降到临界点时,将决绝地关闭所有高科技设备,使人类回到刀耕火种的时代,以避免高科技设备造成的次生灾害。灾变前的准备工作异常繁重,包括大量储备粮食,以及筹划在智力退化期如何分配粮食等。但这个计划有一个根本性的矛盾——对于智力下降到临界点的人类,能否做出“人类智力已经下降到临界点”的判断。这可以说是哲理层面的、由自指产生的悖论,无法解决。有人提出让电脑来作法官(疏真空不会影响电脑的智力),但这个意见最终被否决了。人类不可能把事关生死的大权拱手交给电脑。这个计划中还有一些事务层面的矛盾也是很难解决的,比如:一旦人类回到动物时代,地球绝对养活不了70亿人,也许只有千分之一的人能够存活下来。那么让谁活让谁死?没人能做出这个决定,只有听天由命。

但无论如何,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这个工作由安理会督促各国政府来完成。

其它三条是乐之友已经议定的:

(二)、智慧保鲜室计划。制造9艘亿马赫可着陆式飞船,至迟在十年内上天并进入连续飞行,直到疏真空结束后(从现在起186年之后)再脱离虫洞状态。

这些飞船对姬继昌在人蛋岛会议上说的“副油箱办法”做了改进。9艘飞船分为三个船队,即《天》、《地》、《人》三队,每队三艘,一艘为主船,两艘为副船,互相之间用软性管道连通。每艘船可容纳6000人,实际只配员2000人。副船主要装载燃料,但也配齐所有设备,可单独飞行。这是出于安全考虑,如果主船的动力系统出了故障,副船可以接替——而且最关键的是:接替过程中也能保持连续飞行!乐之友科学院已经找到了方法: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就把主船的船员和有用物品迅速转移到副船中,然后在主船尚未停机的时候副船开始激发,径直穿过主船继续前行,而把主船变成身后的洞壁。这样,即使最后只剩下一条副船,也能勉强容纳船队的6000名乘员。

三个船队将沿不同方向飞行。因为在长达186年的飞行中,靠飞船自身仪器来校正方向是不可靠的,所以三个船队要尽量分散,以免在盲飞状态下发生碰撞。

(三)、三个船队中有一队将按环宇航行的路线行进。它将一直朝外太空飞,直到从另一个方向回到地球——或者消失在太空深处。但它的前期飞行也将有一个186年的连续飞行,以确保船员们能安全度过智力崩溃期。

其它两队飞船将沿一个圆形航线飞行,186年后从理论上说将回到地球附近。届时,他们将带领地球上残存的、可能已经野兽化的人类重建文明。

(四)、雁哨计划。按照楚天乐办法制造一艘飞船,1000名船员。至迟在十二年后上天并进入连续飞行。它将绕地球飞行,时刻监测着地球上的异常。

可以看出,后两项计划兼顾了“智慧保鲜”的内容。这三项计划主要由乐之友组织完成。已经成立的“航宇协会”仍然保留,但作战方向由“进攻”转为“防御”,它将协助乐之友一会两院推行上述计划。

乐之友总部的建筑已经全部推倒重建,这是康平的返哺。他说是乐之友教会了他的本事,当然要首先回报乐之友。新建筑都是时下的“球风格”,是以透明球以基本单元组合成的。院内有三幢耸入云天的主楼,分别是乐之友一会两院的,其中科学院大楼是螺旋形,像一架盘旋而上的天梯,由球体连缀而成;工程院大楼是金字塔形,但比埃及的金字塔瘦削一些。基金会则是比较保守的圆柱形。其它一些次要建筑更是异彩纷呈,尤其是一种高脚豆形(豆是中国古代一种酒器)住宅楼最为惹眼。在建筑师们信服了类中子物质的优异强度后,这种建筑由单个球体两端削平后连结起来,拼成细细的圆柱,柱内只装两部电梯,一直上升到几十米之后才膨大为住宅区。这种建筑看起来“摇摇欲坠”,给人以惊心动魄的感觉,而且它确实是“摇摇不已”的,大风可以使上部出现几十厘米的摆幅。不过,年轻人们很喜欢这样的“随风摇”,因为它是“纯高层建筑”,没有不受欢迎的低层单元。

附近一座水泥桥也重建了,是“球风格”的变形。康平公司已经能够生产带拱度的长圆形建桥单元,形状类似弯曲的香肠,把它们两端削平就能拼接为拱桥。这种桥是全封闭式的,桥面是在内部,隔绝风雨,而且由于透明度极高,在桥廊中行走不会有局促的感觉。这种“弯曲香肠形”建材的生产工艺已经成熟,今后也会用于一般楼房,使建筑风格更趋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