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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和乔尼传送至鲸心,当时,我身着盛装——一条黑色马裤,一袭复兴丝绸材质的上衣,领口上镶嵌着一颗卡弗内血石,还戴着一顶优林布雷三角帽。我让乔尼留在中枢终端附近的那家仿木仿铜酒吧里,但在离开之前,我把一个纸包塞给了他,里面是父亲的自动手枪,我告诉他,如果谁看他一眼,就用枪射他,即便那人是个斗鸡眼。

“环网语真是难懂。”他说。

“那个词可比环网古老多了,”我说,“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我紧紧捏住他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乘了辆空中汽车,来到政府楼群前,我一路走着,经过了大约九次安全稽核,最后他们终于让我进入了中心场地。我走了半公里,穿越了鹿苑,一边走,一边欣赏着附近湖里的天鹅和远处小山顶上的白色大楼。然后,又出现了九个检查点,最后,一名中心安全部门的女士领我走上石板地,走进政府大楼。这是一栋低矮的大楼,但极为优雅,坐落在花园和风景如画的小山中。有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的等候室,但还没等我坐在这真正的大流亡前德库宁作品上休息一下,一名助手就出现了,他领我进入了首席执行官的私人办公室。

梅伊娜·悦石从办公桌那头绕过来,和我握了握手,示意我坐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全息电视上看见她,而现在再见到她的真人,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习惯。她的真人给我的印象更深:灰白色的头发剪得很短,但很卷;脸和下巴带着林肯式的棱角,就像所有研究历史的博学家一样,但是凌驾着整张脸的,是那又大又伤感的褐色眼睛,让人感觉好像是站在了一个真实的原始人面前。

我感觉口干舌燥:“执行官女士,谢谢你能接见我。我知道你有多么忙。”

“我再忙也有时间见你,布劳恩。就像你父亲再忙也会抽空见我一样,当年我还仅仅是个下级议员呢。”

我点点头。父亲曾经跟我提过这个,他说梅伊娜·悦石是霸主仅有的政治天才。他知道,虽然她在政界起步较晚,但她总有一天会成为首席执行官。我真希望父亲能够活下来目睹这一天。

“布劳恩,你母亲身体还好吗?”

“执行官女士,她很好。她现在几乎寸步不离自由岛,一直待在我们旧时的避暑地。但是我每年圣诞节都会去那儿看她。”

悦石点点头。她一直随意地坐在大块头的书桌角上,有小报说,这桌子的主人曾经是天大之误前的一位美国总统,一位被暗杀的总统——但不是林肯。不过,现在她笑了笑,走回到桌子后的简陋椅子边,坐了下来。“我很怀念你的父亲,布劳恩。我真希望他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看那片湖?”

“看了。”

“你还记得,你和我家的克里斯藤在那儿玩玩具船吗?当时你俩都刚学会走路。”

“只是有个印象,执行官女士。当时我还太小。”

梅伊娜·悦石笑了。这时,一个内部通信器突然鸣叫起来,她摆摆手,让它停止了叫唤。“布劳恩,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执行官女士,你也许知道,我现在是一名独立的私人侦探……”没等她点头,我接着说道,“我最近在办一个案子,它把我引到了我父亲的自杀……”

“布劳恩,你知道,那件事已经调查得很彻底了。我看过调查团的报告。”

“对,”我说,“我也看过。但最近我发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是有关技术内核和它对海伯利安这个世界的态度的。当时,我父亲和你不是在宣传一个议案,要把海伯利安引进霸主的保护体吗?”

悦石点点头:“对,布劳恩,但当时我们还考虑引进另外十几个殖民世界。可一个也没有成功。”

“对。不过,我想问,内核和人工智能顾问理事会对海伯利安是不是有特别的兴趣?”

执行官拿着一只铁笔,点着下嘴唇:“布劳恩,你知道什么消息?”我开口回答,但她举起一只手指让我先打住。“等等,”她按了按交互面板,“托马斯,我等几分钟再出来。可能会比预定计划晚点到达,请务必好好款待来自天龙星的贸易代表团。”

我没有见到她按什么键,突然,一个蓝金相间的远距传送门嗡嗡地出现在远处的墙上。她示意我先进去。

一片草原,长满了齐膝高的金色草,延绵不绝,伸向远方的地平线。天空是浅黄色的,带着亮闪闪的青铜条纹,那可能是云朵。我没有认出这是哪个世界。

梅伊娜·悦石走了进来,她碰了碰袖子上的通信志装置。远距传送门眨眨眼消失了。一阵暖暖的微风吹过,馨香扑鼻而来。

悦石又碰了碰她的袖子,朝天上瞥了一眼,点点头:“布劳恩,抱歉,让你多有不便。卡斯卓-劳塞尔没有数据网,也没有任何卫星。现在,请继续你刚才的话。你发现了什么消息?”

我朝空荡荡的草原四顾:“也许……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到这么安全的地方来谈话。我只是发现,技术内核似乎对海伯利安非常感兴趣,它们建造了一个旧地的模拟……一整个世界!”

如果我原先期待着看到震惊,看到惊讶,那我将大失所望。悦石点点头:“对。我们知道旧地模拟这件事。”

反倒是我震惊了:“那为什么连公布都不公布呢?如果内核可以重建旧地,很多人都会感兴趣的。”

悦石信步而走,我跟着她;她迈着大步,我加快步伐跟上她。“布劳恩,霸主不想公布。我们最棒的人类情报来源完全不知道内核这样做的原因,他们一点也不明白。现在,我们的明智之举还是等待。你有什么关于海伯利安的消息?”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信赖梅伊娜·悦石,不管是旧时还是现在。但是我明白,欲想取之,必先与之。“它们模拟重建了一个旧地诗人,”我说,“而且,它们似乎鬼迷心窍了,想方设法不让这个模拟人知道海伯利安的任何信息。”

悦石摘了根长长的草茎,咬在了嘴里:“约翰·济慈赛伯人。”

“对,”这次我加倍小心了,不轻易露出惊讶之情,“我知道,父亲当时强烈要求为海伯利安取得保护体的地位。如果内核对那地方有着什么特别的兴趣,它们也许……也许操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