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个浑蛋失踪了(第5/8页)

“是的。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刚才是在等着我们走出别人的听力范围——”

“现在走出了——”

“这样才能继续这场对话。”

两人都停了下来。瓦伦丁把嘴凑近汉密尔顿的耳朵。“我刚听说圣父急于宣布这里的事件有可能是奇迹。有些人确定,我们会发现这位黑鹰成员被神奇地转移到某个遥远的地方去了,也许正是他老家柏林,以此警告普鲁士人不要捣乱。”

“如果他回了柏林,普鲁士皇帝会悄无声息地处决他,我们永远也不会听说的。”

“你大概是对的。”

“你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我觉得咱们这种人周围不会有奇迹。”

汉密尔顿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竟然流露出受伤的神情,太荒唐了。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她正在静静消化这一信息,也许几十年后会派上用场,如果真有用的话。

他高兴地发现个人网络收到消息,要他去储藏室见王后,还要带上他的新朋友。

***

王后站在储藏室里,不肯坐下,这显然让帕克斯和他的手下比原本更加紧张。

她朝瓦伦丁点点头。“教士大人,我必须告诉您,罗马教廷正式找我们谈过。他们认为宴会厅有可能是奇迹显现的发生地。”

“那我对这件事的意见就不相干了。您应该找——”

“大使。的确,但您正好在这里。您知道教廷向我们提出了什么要求吗?”

“我猜红衣主教会要求奇迹显现时的完整记录,或者在这件事上,应该说是‘奇迹消失’。在这么一间……受到监视的……房间里,只是一瞬间的事。”

“的确,但我担心的是接下来的事。”

“按照流程,房间必须被封锁,谁也不可观看,直到红衣主教亲自过来视察,以便将人类观察对显圣的干扰减少到最小。”

汉密尔顿皱起眉头。“我们会干扰?”

“上帝交流使用了物理方式,所以我们有可能产生干扰。”瓦伦丁说,“这取决于人对微态物理的轻信程度。”

“或者对国际政治的轻信程度。”王后说,“教士大人,当别国向我们提出要求的时候,我们的第一倾向,也是最强有力的倾向,总是拒绝。所有国家都这样,所有国家都知道其他国家也都这样。但现在,这个要求关系到平衡的核心问题,它其实是要求我们关闭安保设备。可以说这个要求不是来自另一个国家,而是来自上帝,所以我们很难拒绝。但我们不信任这一点,所以我们就更希望拒绝它。”

“您是在代表国王陛下讲话吗?”

王后咳了一声,也可能是笑声。“就像您代表主讲话一样。”

瓦伦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王后陛下,我认为,任何一个大国都很容易看出,在这样的庆典期间,您要召集首相以及可以咨询这样一个难题的其他多位宫廷成员需要很长时间。”

“是的,很好。要三个小时。您可以走了。”

瓦伦丁和汉密尔顿一起离开了。“我要去找自己人待一会儿。”她说,“听听大家都怎么说。”

“我很惊讶你竟然留长发。”

她尖锐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冒险。”

她咯咯笑了。

汉密尔顿很出乎意料,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是卡尼勋爵。不过他认识的另一位牧师也有点阴郁。

“我打赌,”她低声说,“今天结束时这一切就会结束,而且会死人。”

***

汉密尔顿回到舞厅。他发现自己脑海里有了一幅画面,它不知是从体内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经过多年已经学会信任这个地方,绝不质疑它。这幅画面便是桑德斯消失时,伊丽莎白抽搐的那个动作。他对那个动作产生了某种情感反应。是什么呢?

就好像看到她被击中了。

这个动作似乎并非来自伊丽莎白对自己肌肉的控制,而是她不由自主做出的。她很少失去控制。这感觉很……危险。

还有其他人这么想吗?他很怀疑。

那么,他现在是否要跟随身体的直觉,去做这件突兀而可怕的事呢?

他抛开这个念头,径直采取了行动。他走向拿着舞伴卡片牌子的纹章官,悄悄对他交代了王后的要求,他刚一想到这套说法,它便出现在他的无名指上。

纹章官感受到了汉密尔顿的指尖在他手背上产生的感觉,考虑了一下,随后把牌子递给了他。

汉密尔顿意识到纹章官对他将要造成的混乱毫无头绪。于是他扫了一眼伊丽莎白接下来的舞伴,随便划掉了一个法国人的名字。

他轻触了一下牌子,潦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把牌子还了回去。

纹章官看他的眼神就像死神与自己擦肩而过一样。

***

汉密尔顿等了三支舞才轮到自己:一支巴拉克拉法舞;一支法国宫廷的庄板入场舞(纹章官肯定是花了点时间琢磨才决定选这支舞的,要么就是有个纹章官等着报复法国人等了一辈子);还有一支是包括伯蒂尔在内的水手们喜欢的角笛舞曲,获得不少掌声。然后,谢天谢地,这次是一支简简单单的华尔兹。

前面那三支舞伊丽莎白都没跳,于是他到她的桌旁找她。女仆们都保持严肃神情,莉兹的几个伙伴看起来都有点害怕。汉密尔顿知道她们是什么感觉,他感觉得到所有要人都看向了他这里。

伊丽莎白挽起他的胳膊,轻轻捏了捏。“奶奶要干什么,乔尼?”

“是我自己的计划。”

她看起来很警惕。他们和其他跳舞的人一起站好。

汉密尔顿特别注意到了她的手套。覆盖她左手的机械材料打消了他的手的急切需求,他自己想要触碰她的需求。不,这触碰不会向他透露任何信息。他曾和她在一起,他确定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了解了她,现在他不用靠这种触碰的方式来发现真相。乐队开始奏乐,这支舞开始了。

汉密尔顿脑海里没有读取任何指南,他让自己的双脚随意游走。他没有命令可循,而是凭直觉行动。他就像是在火山口边缘跳舞。

“你还记得咱们相遇的那天吗?”他确定没人能听到的时候问道,至少,其他跳舞的人听不到。

“当然。我可怜的圣安德雷阿斯,你在胡德巷的公寓——”

“你还记得那天没人在场时,我对你说了什么吗?你答应我的事?那些能让这一切伪装坍塌的情话?”他让自己的表情保持轻快,语调柔和,带点嘲弄,这样莉兹就会配合他,朝他丢回一块小石头,知道他不是认真说的。他只不过是通过开玩笑的方式释放压力。

他们之所以能有过那么一段,就是因为二人都确定彼此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一定会遵守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