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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不会做他预期的这些事?”

“不会。”我说,“他还没明白,我们的传统使我们在基里尼亚加可以自给自足。我会在他的战场上挑战他,用基库尤人的武器,而不是欧洲人的武器,打败他。”我又停了一下,“而现在,恩德米,你必须去杀掉第一只食草动物,否则你回家前天就黑了,我可不希望你晚上还要穿过草原。”

他点点头,拿起哨子和武器,大步朝河边的森林走去。

第六晚,我在夜色刚刚降临之时前往村子。

晚间舞蹈还没开始,但大部分成年人已经聚起来了。包括柯因纳格儿子在内的四个年轻小伙子想拦住我,但大师心情很好,大度地挥手让他们给我让路。

“欢迎你,老头子。”他坐在高凳上说道,“我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你了。”

“我在忙。”

“忙着密谋毁灭我?”他微笑着问。

“恩迦已经决定了你会毁灭的。”我答道。

“那什么会导致我的毁灭呢?”他又问道,打着手势让他的一个妻子——他现在有五个了——给他拿一瓢冰彭贝过来。

“你不是基库尤人这一事实。”

“基库尤人有什么特殊的?”他问道,“不过一群绵羊,从瓦坎巴人那里偷女人,从卢奥人那里偷牛羊。你们的圣山——这个世界不就是以它命名的吗——连它都是从马赛人那里偷来的,基里尼亚加是马赛语。”

“是这样吗,柯里巴?”一个小伙子问道。

我点点头,“的确如此。在马赛语里,‘基里’的意思是‘山’,‘尼亚加’的意思是‘光’。不过,尽管它是马赛词,它却是基库尤人的光芒之山,是恩迦赋予我们的。”

“它是马赛人的山。”大师说,“就连它的山峰都是根据马赛人的酋长命名的。”

“圣山上从来没有过一个马赛人。”老恩乔贝说。

“最先拥有这座山的是我们,否则它就会有个基库尤语名字了。”大师答道。

“那么,基库尤人肯定把马赛人干掉了,要不就是把他们赶跑了。”恩乔贝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这句话激怒了大师,他把手里的那瓢彭贝掷向一只经过的山羊,打在它的侧肋,力气很大,把山羊打倒了。它飞快爬起来,咩咩叫着惊恐地跑过村子。

“你们这帮傻瓜!”大师吼道,“如果真的是基库尤人把马赛人从山上赶走了,那我现在就来讨回这笔债!我宣布我是基里尼亚加的莱邦,这里不再是基库尤人的世界了!”

“莱邦是什么?”有个人问道。

“马赛语里的‘国王’。”我说。

“这里除了你都是基库尤人,这里怎么可能不是基库尤人的世界呢?”恩乔贝问大师。

大师指指他那五个年轻跟班,“我郑重宣布这些人是马赛人。”

“不能你说他们是马赛人,他们就是马赛人了啊。”

大师咧嘴笑了,闪烁的火光在他光滑闪亮的身体上投下诡异的图案,“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我是国王。”

“也许柯里巴对此有话要讲。”柯因纳格说道。他知道这一周就要结束了。

大师挑衅地看着我,“老头子,你对我当国王的权力有异议?”

“不,”我说,“我没有。”

“柯里巴!”柯因纳格叫道。

“你不会真这么想吧!”恩乔贝说。

“咱们得现实点。”我说,“他难道不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猎人吗?”

大师哼了一声,“我是你们当中唯一的猎人。”

我转向柯因纳格,“除了大师,还有谁能赤身裸体踏上草原,只带一支长矛干掉菲西?”

大师点点头,“可不是嘛。”

“当然了,”我继续道,“咱们没有人亲眼看见他的壮举,不过他肯定不会对咱们撒谎的。”

“你怀疑我只用一支长矛杀掉了菲西这个事实吗?”大师激动地问。

“我不怀疑。”我诚恳地说,“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肯定随时都能再来一次。”

“当然了,老头子。”他说道,看起来放松了一些。

“事实上,”我继续说道,“为了庆祝你成为国王,咱们可以再来一次这样的捕猎——但这次在白天进行,这样你的子民都能亲眼见证他们的国王有多么勇猛。”

他又让他最年轻的妻子拿了一瓢彭贝来,死死盯着我,“你为什么这样说,老头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我答道,在手上吐了唾沫以表真诚。

他摇摇头,“不,”他说,“你在搞鬼。”

我耸耸肩,“呃,如果你不想的话……”

“可能他是害怕。”恩乔贝说。

“我什么也不怕!”大师大喊。

“他肯定不怕菲西。”我说,“这一点到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对。”大师说道,仍然盯着我。

“如果他不怕菲西,打猎还有什么可怕的?”恩乔贝问道。

“他不想打猎,因为是我提议的。”我答道,“他还是不相信我,可以理解。”

“为什么可以理解?”大师问道,“你觉得我像其他胆小鬼一样怕你念咒?”

“我没这样说。”我答道。

“你没有魔法,老头子。”他站起来说道,“你只会搞把戏和威胁,对马赛人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他停了一下,然后提高声音,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我今晚会在柯因纳格的小屋过夜,明早我会以传统方式猎杀鬣狗,这样所有子民都能看到他们的国王打猎。”

“明天早上?”我重复道。

他怒视着我,他那马赛人的傲慢从瘦削而英俊的脸上的每一寸皮肤中透露出来。

“日出之时。”

第二天清晨,我醒得很早,但今天我没有生火,没有坐在火堆旁把寒气从我这把老骨头里烤出去,而是穿上我的基科伊,立刻到村子里去了。大家已经聚拢在柯因纳格的小屋周围,等着大师现身。

最后,他终于出来了,身体涂了油膏,披着他的红色斗篷。虽然昨晚喝了不少彭贝,但他看起来神清气爽,右手拿着到基里尼亚加第一次打猎时用的那支长矛。

他对大家表现出鄙夷的态度,目视前方,径直穿过村子,踏上草原,朝河边走去。我们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离他的房子大约一英里的地方。他停了下来,举起一只手。

“你们就待在这里吧。”他说道,“要不然这么多人会把菲西吓跑的。”

他让红色斗篷落在地上,赤裸的身子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现在好好看着,我的小绵羊们,看看真正的国王是怎么打猎的。”

他举起长矛掂了一下,试了试手,然后大步踏入齐脚踝深的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