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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们很健康,可以去看蒙杜木古,他就不太会来看你们。”我说。
“那么这是有特殊情况了?”恩科贝问。
“是的。”我啜着彭贝答道,“的确是特殊情况。”
“这次是什么事?”莫万戈警惕地问道。
“你说‘这次’是什么意思?”恩科贝敏锐地问。
“有过一些小问题。”我答道,“不过和你都没关系。”
“只要和莫万戈有关系,就和我有关系。”恩科贝说,“我不瞎也不聋,柯里巴。我知道年纪大些的女人们不肯接受她——我对此很生气。她做了各种努力想要融入这里,而且也对她们做出了很大让步。”
“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莫万戈的事的。”我说。
“噢?”他怀疑地说。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问题是和他有关的?”莫万戈问道。
“和你们俩都有关。”我答道,“所以我才到你们家来。”
“好吧,柯里巴——到底是什么事?”恩科贝问道。
“你努力融入这个集体,遵守基库尤人的生活方式,恩科贝。”我说,“但还有一件我们期望你做的事,我就是来讨论这件事的。”
“是什么事?”
“你早晚要再娶个妻子。”
“我就知道!”莫万戈说。
“我对我现在的妻子很满意。”恩科贝并未掩饰他的敌意。
“可能是这样,”我把彭贝喝完,继续说道,“但你没有孩子,随着莫万戈的年纪增长,她会需要有人帮她干活。”
“你听着!”恩科贝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到这里来,因为我觉得这样会让莫万戈开心。可迄今为止,她被排挤,被冷落,被说闲话。现在你还跟我说我必须得再娶个老婆,这样莫万戈才能不被其他女人看不起?我们不需要,柯里巴!我在肯尼亚的农场上也一样开心。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回去。”
“你要是这样想,或许你应该回肯尼亚去。”我说。
“汤姆。”莫万戈看着他,他不说话了。
“你的确并非非得留下不可,”我继续说道,“但你们是基库尤人,生活在一个基库尤世界里,如果你们留在这里,就得像基库尤人一样生活。”
“没有法律规定基库尤男人必须娶第二个妻子。”恩科贝阴郁地说。
“的确没有这样的法律。”我承认道,“也没有法律规定基库尤男人必须有孩子。但这些是我们的传统,你也得遵守它们。”
“去他的传统吧!”他用英语嘟哝道。
莫万戈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制止了他。“有一小群年轻的战士住在森林边上。”她说,“为什么不让他们把一些年轻姑娘娶回家呢?为什么要让村里的男人把她们都占了?”
“他们娶不起妻子。”我说,“所以他们才打光棍住在那里。”
“那是他们的问题。”恩科贝说。
“我为了社区和谐做了很多牺牲。”莫万戈说,“但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柯里巴。我们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很幸福,而且我们打算就这样继续生活下去。”
“你们不会一直幸福的。”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下个月要举行割礼仪式。”我说,“仪式结束后,很多姑娘都可以结婚了。既然你不能生育,很自然就会有一些家庭建议恩科贝为他们的女儿付彩礼。他可以拒绝一次、两次,但如果每次都拒绝,就会激怒村里的大部分人。他们会认为是因为他来自肯尼亚,才觉得他们的女儿配不上他。而且,他拒绝要小孩,就等于拒绝给我们这个地广人稀的星球增添人口,这更会进一步激怒他们。”
“那我会向他们解释我的理由。”恩科贝说。
“他们不会理解的。”我答道。
“那他们就只能学着接受它了。”恩科贝坚决地说。
“那你也就得学着接受沉默和敌意了。”我说,“你来基里尼亚加的时候,这是你预想的生活吗?”
“当然不!”恩科贝叫道,“但没有什么可以让我……”
“我们会考虑的,柯里巴。”莫万戈插嘴道。
恩科贝吃惊地看着他的妻子,“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会考虑的。”莫万戈重复道。
“我期望的就只是这个。”我说着,站起身,朝屋门走去。
“你要求的很多,柯里巴。”莫万戈苦涩地说。
“我不要求任何东西。”我答道,“我只是建议。”
“只要是来自蒙杜木古的话,有什么区别吗?”我没有回答,因为说实话,的确没有区别。
“你看起来不开心,柯里巴。”恩德米说。
他刚帮我喂完鸡和山羊,走进刺槐树荫,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是不开心。”我说。
“莫万戈。”他说着,点点头。
“莫万戈。”我表示同意。
自从我去见过她和恩科贝,两周过去了。
“我今天早上去河边给你打水的时候看到她了。”恩德米说。“她看起来也不开心。”
“她的确不开心。”我说,“我对此也无能为力。”
“可你是蒙杜木古。”
“我知道。”
“你是所有人当中最厉害的。”恩德米说,“你当然能让她不再悲伤。”
我叹了口气,“蒙杜木古既是所有人当中最厉害的,也是最无力的。在莫万戈这事上,我就是最无力的。”
“我不明白。”
“在解释法律的时候,蒙杜木古的权力最大。”我说,“但他也是最无力的,因为在所有人当中,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最受这些法律的束缚。”我顿了一下,“我应该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而不是只当一个玛娜穆吉。如果失败了,我就应该让她离开基里尼亚加,回肯尼亚去。”我叹了口气,“但如果她要在这里生活,就必须在行为上和玛娜穆吉一样,而且她并没有触犯什么法律,我就不能强迫她离开。”
恩德米皱起眉头,“当蒙杜木古比我想的要难。”
我对他微微一笑,摸摸他的头,“我明天开始教你怎么做医治病人的油膏。”
“真的吗?”他脸上灿烂起来。
我点点头,“你刚才那句话向我表明,你不再是个孩子了。”
“我早就不是小毛孩子了。”他表示抗议。
“别再说啦。”我露出狡黠的微笑,“要不然咱们还是练习丰收祈祷算了。”
他立刻闭了嘴。我朝远方的草原望去,一阵旋风卷着尘土吹过贫瘠的平原。我心里可能是第一千遍想着到底拿莫万戈怎么办。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多久,后来我感觉到恩德米拉了拉我裹在肩头的毯子。
“女人。”他低声说。
“什么?”我没明白。
“从村里来的。”他说着,指向我的博玛前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