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第10/11页)

庭院尽头就是那座黑色的石头大厅。他朝着那个方向前进,手下人紧跟在身后。这时,从他右手边的宫殿台阶上传来了问候声。

他勒住马,转过头去。那人身着黑色制服,胸前有一个黄圈,手里还握着一柄乌木法杖,身材又高又壮,头巾几乎遮住了眼睛。他等在原地,没有重复自己的问候。

王子拉动缰绳,让马走到宽大的台阶下。“我必须面见业报大师。”

对方问:“预约过了吗?”

“没有,”王子说,“但事情非常重要。”

“那么我很遗憾,你白跑了一趟,”那人回答说,“每个人都必须预约。你可以去摩诃砂的任何一座神庙安排时间。”

说完他转过身,法杖在台阶上一点,准备走开。

“把花园连根拔起,”王子对手下人说,“砍下那边的树木,把所有东西堆在一处,点火焚烧。”

黑衣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台阶下只剩王子一人。他的手下已经朝着花园去了。

“你们不能这么做。”那人道。

王子微微一笑。

他的人翻身下马,踏着花床进了花园,开始对灌木丛挥舞手中的武器。

“让他们停下!”

“为什么?我来见业报大师,你告诉我说办不到。我说我能,而且一定会见到他们。让我们看看究竟谁说得对。”

“命令他们停下来,”那人道,“我会为你带信给大师们。”

“停!”王子大喊一声,“但要准备好重新开始。”

黑衣男人走上阶梯,消失在宫殿中。王子用手指拨弄着挂在脖子上的号角。

很快就有了动静,手持武器的人从宫殿里涌了出来。王子拿起号角,两声号角声随之响起。

这些人身穿皮甲——有的还在手忙脚乱地扣着搭扣——头戴同样质地的帽子。他们持武器的那只手臂上垫着护肘,另一只手拿着椭圆形的金属小盾牌,黑色的盾牌上绘有黄色的轮形图案。这群人拿着长长的弯刀,站满了整个台阶,似乎在等候命令。

黑衣男人再次出现,站在了台阶的顶端。“很好,”他说,“如果你有口信带给大师们,现在就说吧!”

“你也是业报大师吗?”王子问。

“是的。”

“那么你想必是级别最低的一个,竟然还需要兼差做看门人。我要同为首的大师谈。”

那位大师道:“今生和来世你都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这时,三打骑兵冲进大门,在王子身旁排开。奉命摧毁花园的八人也重新上马,加入编队。他们的剑已出鞘,正横放在大腿上。

“你想要我们骑马进去吗?”王子问,“或者你愿意去召集其他的大师,好让我能同他们谈谈?”

大约有八十人手持武器,在台阶上与他们对峙。那个大师似乎对力量对比做了番评估,随后决定保持现状。

“不要轻举妄动,”他说,“否则我的人会拼死抵抗。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召集其他人。”

王子装好烟斗,点上火。他的手下像雕塑般坐在马上,随时准备动手。台阶上,第一排步兵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清晰可见。

为了打发时间,王子给自己的骑兵下了几道指示:“不要像上次围困迦毗罗时那样,老想着展示自己的技术。瞄准胸部,不要对着头去。

“还有,”他继续说道,“这次不能像往常那样,捣毁伤兵和死人的身体——这是个神圣的地方,不应受到如此的亵渎。

“不过,”他补充说,“如果你们不能保留十个俘虏祭献给我的保护神暗黑君主尼西提,我将把这一失败视为对我个人的侮辱——当然,祭献必须在这些墙外举行,那样一来,举行邪恶仪式的罪过便不那么严重了……”

只听“哗啦”一声,王子右边的一个步兵昏了过去,此人刚才一直盯着史芮克的长矛,现在终于摔下了底层的阶梯。

“住手!”那个黑衣男人大喊着,同六个人一起出现在阶梯顶端,七人全是一般打扮。“不要用鲜血玷污业报之宫。那个倒下的士兵的血已经——”

“涌到他的脸上了,”王子接过话头,“如果他还保持着清醒的话。因为他并没有受伤。”

“你想要什么?”说话的黑衣人中等身材,腰围却大得惊人。他站在那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深色酒桶,他的法杖状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我只看见七个,”王子答道,“我听说这里一共住着十位大师。其他三个在哪里?”

“他们正在摩诃砂的三个读心室履行职务。你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些什么?”

“这里由你掌管?”

“唯有大法轮掌管这里的一切。”

“你是这几面墙里大法轮的最高代表吗?”

“是的。”

“很好。我想同你单独谈谈——去那边。”王子说着指了指黑色的大厅。

“不可能!”

王子将烟斗在脚后跟上用力一磕,烟草纷纷落下,他拿刀尖往里边挖了挖,然后把它放回包里。他在白色牝马上坐得笔直,左手抓着号角,直视着那个大师的眼睛。

他问:“你确定吗?”

大师又小又亮的嘴已经做出了口形,但没有将话说出口。

“就照你说的,”他终于让步,“让开!”他走过一排排士兵,来到白马前站定。

王子用膝盖轻轻一碰,让马朝那黑色的大厅走去。

那个大师喊道:“暂时按兵不动!”

王子对自己的手下说:“你们也一样。”

两人穿过庭院,王子在大厅前下了马。

他柔声道:“你欠我一具身体。”

“这是什么话?”大师问。

“我是迦毗罗的悉达多王子,缚魔者。”

“悉达多已经来过了。”

“你以为自己已经执行了梵天的命令,”王子道,“将他变成了癫痫病人。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来的只是个不情愿的冒牌货。我才是真正的悉达多,哦,无名的司祭啊,现在我来取我的身体——一个完整、强壮,没有暗藏任何疾病的身体。你要按我的要求为我服务。你可以是自愿的,也可以让我来强迫你,但你终究要为我服务。”

“你这样想?”

“是的。”王子答道。

大师举起黑色的权杖攻向王子头顶,同时大声喊道:“进攻!”

王子躲开了这一击,一面后退一面拔出了剑。他两次挡开了法杖。第三次,法杖落在了肩上,只是擦过,却让他有些踉跄。他绕着白马,大师紧跟在身后。他躲避着,始终用马隔开对手,把号角送到唇边,吹了三下。号声盖过了宫殿阶梯上激烈的战斗声。他喘息着转身,刚好及时挡住了对方的下一击,这一击本该落在他的太阳穴上,那可会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