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4/5页)
力道有多重,李玄胤心里清楚,这人惯爱这样惹他心疼。
李玄胤懒得搭理她。
搭在案上的掌心中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了拉,他掀了掀眼皮子,没甚好气道:“又做甚?”
后者眼波如水,抿着小嘴悄声:“嫔妾要带皇上去一个地方。”
一轮圆月挂在枯树枝头,斜下的流光映着两人的身影。婉芙走在前面,牵着男人的手。李玄胤脸色铁青,眼上蒙了一层白布,因看不见前路,只能任由旁边的女子牵引。
陈德海跟在后面,又是心惊胆战,不心惊胆战能行吗?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后宫里哪个嫔妃在皇上跟前不是闲雅端庄、敬慎持恭,也就泠贵嫔这般大胆。这黑灯瞎火地跑到曲水亭里,还给皇上蒙了眼睛,万一伤了龙体,十个脑袋都不够泠贵嫔掉的。
陈德海在后面战战兢兢地提灯,一路紧看着皇上脚下,生怕皇上摔了。
终于到了曲水亭,婉芙才停下脚步,“皇上,这就是嫔妾送给皇上的生辰礼。”
曲水亭中,挂着十余琉璃灯盏,圆月下,珠宫贝阙,光华璀璨,步入其中,犹如瑶台仙境。
中央案上摆置的琉璃灯,玉壶光转,随着声声乐响,里面映着的人影慢慢转动。
李玄胤眼眸微顿,看了眼身侧的女子,“这是走马灯?”
婉芙亲自提过来,细白的指尖点着上面转动的光影,“里面两个小人是嫔妾亲自剪的,这是皇上,这是嫔妾。”她抬起眸子,黑亮的眼珠期盼地看向李玄胤,“皇上喜欢不喜欢?”
李玄胤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扳指,多看了两眼那走马灯里的小人,似有嫌弃道:“闹了半天,你就送朕这个?”
闻言,婉芙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眸子里的亮光也没了,冷哼一声,一把将灯塞到男人怀里,提步就往回走。
这番利落的动作,倒让陈德海吓得心口直突突。泠贵嫔已不是头一回这般给皇上甩脸色,这万一真惹恼了皇上,泠贵嫔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陈德海觑了眼皇上的脸色,正思量着要不要为泠贵嫔说点好话,那盏坏事的走马灯就塞到了自己怀里。
李玄胤声音淡淡,“收好。”
陈德海哪敢不听吩咐,立马应声,忍不住笑,这皇上待泠贵嫔,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婉芙气闷得没走几步,就被一道大力拽了过去,“又跟朕闹?”
“朕是太惯着你这脾气了,后宫嫔妃,有谁像你这样!”
“皇上觉得她们好,那就去找她们好了!永远别搭理嫔妾,让嫔妾一个人老死宫中吧!”说着,那泪珠子就巴巴地从眼眶里掉出来,烫到了男人的手心。
李玄胤一时被她哭得没了脾气,又气又好笑,却还是板着脸训斥,“胡言乱语,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怀里女子泪珠子乱掉,瓮声幽怨,“嫔妾想皇上,可是皇上一点儿也不想嫔妾,这么久才来,皇上再不来,嫔妾都要把那盏碍眼的走马灯扔了……”
李玄胤笑意敛去,抱住怀中女子的手臂微不可查地收紧。他低眼,挑起婉芙的下颌,入了夜,妆容卸下,月色中,这张小脸,眉如柳,眼如钩,唇若丹霞,端的是娇媚动人。
让他记起寿宴那日,有多少男子的视线盯在了这张脸蛋上。
他不是没看见旁人眼中的惊艳,她这位份越来越高,得到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在后宫中,花团锦簇还不觉得,见了外男,他才知,这张脸有多招惹人眼。
“朕不来看你,你就不会自己去寻朕?”
李玄胤晃了晃婉芙的下巴,温润的白玉扳指在那张柔软的脸蛋上硌出了一道红印。
这人也就嘴上会哄他,半点行动都没有。她若是有心,他又不会将她拒在门外,分明是她懒得动,还在这倒打一耙。
婉芙眼眸半嗔,“皇上日理万机,嫔妾怎敢去扰了皇上。”
甫一说完,脸蛋就被李玄胤掐住,“就会敷衍朕。”
“嫔妾哪有敷衍!”婉芙眼圈红着,可怜兮兮地把手伸出来,“嫔妾为了给皇上做这个走马灯,手上扎了好几道口子。皇上不怜惜嫔妾也就罢了,还嫌弃嫔妾送的寿礼。”
那两只柔荑摆到眼前,李玄胤掠她一瞬,握住了那两只柔软的手,灯光下,几道轻轻浅浅的口子遍布在细白的皮//肉上,虽结了痂,却也是赫然触目,惹人心疼。李玄胤手掌不觉收紧,温下声道:“朕明儿个让陈德海再给你送两盒凝脂膏。”
陈德海在后面听着,几次想开口,又忍住了。这凝脂膏是不可多得的玩意儿,皇上私库里也就有五盒,三盒都送到泠贵嫔这了。按照往年惯例,皇后宫中一盒,赵妃宫中一盒,如今应嫔从冷宫出来,也该得一盒,可皇上竟都填补给了泠贵嫔。他没敢吱声,那几个宫里,皇上自个儿想法子吧。谁让皇上把泠贵嫔当宝儿似的宠着呢。
……
翌日有早朝,婉芙罕见地挣扎着从床榻上下来,伺候盥洗更衣。
李玄胤眼睁睁看着那人将自己的腰带三次叩错了地儿,照她这么伺候,朝臣多等上一个时辰他都到不了议事殿。
“行了,就会给朕添乱。”
李玄胤铁青着脸,拂开那只越系越乱的手,唤来旁人伺候他更衣。
婉芙被嫌弃地推开,当真就不管了,又滚回了床榻上继续睡觉。李玄胤气得黑脸,这人头一回伺候他的时候可是娴熟得紧,才过多久就这般敷衍。
他拂袖走去床榻,将女子鬓边的青丝拨开,露出一张迷蒙的脸蛋。冰凉的指骨掐住那张脸,脸色难看,沉声道:“今日多抄三十页,抄不完晚膳没有酸枣糕。”
话落,那人霎时就醒了,蓦地坐起身,眸子又气又怒地嗔他,“皇上怎的这般不讲道理!”
李玄胤掀起眼皮睨她,清清冷冷地站起身,拨了拨拇指的玉戒,“朕说的话就是道理。”
圣驾离开,秋池忍住笑,将帷幔挂起来,“主子对皇上也太不上心了,不怪皇上总是责罚主子。”
婉芙困得眼皮子睁不开,一想到要多抄三十页,睡意全无。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点了点秋池的额头,“等你嫁人就明白了,总待男人好,他们才不会领情。”
主子总是有自己的一套歪理,不过这歪理对皇上确实管用,主子受宠这么久,皇上气归气,可从未真正冷待厌烦过主子。
秋池高兴之余,又不忍辛酸。主子过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看主子的性子,想必以前在家中也是极为受宠的小姐。而今却为了争宠,用尽了心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