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4页)
楚桐顺着问。
“差不多吧,这里面门道深着呢,你想想看,让人觉得裴家和她家有交情,对裴家来讲,那就像沾上不干净东西一样,万一她家在小地方作妖,裴家会不会受牵连?所以呀,帮衬不上一点儿不说,还要拖累,裴家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小小兀自笑一声,自言自语似的,“今儿晚上这庄园里头的女人,也只有庄婉才是主人。”
楚桐愣了片刻,而后在这一刻突然醍醐灌顶。
她与邵易淮的差距,从来都不是年龄,而是无可撼动的家世。
别说她小他十岁,就算是小他二十岁,若她是庄婉那样的出身,那么,也没有一个人会拿有色眼镜看她。
是了,她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区分这一切的,只有“家世背景”这四个字。
她可以拥有高学历,可以拥有体面的工作,可以成为精英,但她永远无法与邵易淮“门当户对”。
楚桐木然地被小小拉着,推开玻璃门进去。
几个女人站起来跟她俩打招呼,大家和和气气地聊着天。
楚桐却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飞远。
她生出种不真切的荒唐感,她为什么来这儿来着?哦对,为了向邵易淮表达她的爱她的勇她的决心。
可这些毫无意义。
她站起身,道了声失陪,不顾小小的目光,转身离开。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有点恍惚,听到二楼走廊有男人的怒吼声。
是任明远的声音。
楚桐贴着墙探头看一眼,任明远背对着她站在走廊尽头窗边,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正愤怒地破口大骂。
“我可去你妈的吧!就因为你一句话,裴哥也得带着自己媳妇儿来,整个朋友的局都围着你转,你一句话,大家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他妈的今儿我就是要说了,随便你要怎么弄我,就他妈你的桐桐特殊!你的桐桐高贵!”
楚桐听明白了,他在跟邵易淮打电话吵架。大概是他给邵易淮报备让小小带着她玩的事引起的。
“小小怎么了?!我他妈让小小带着她玩就侮辱她了?!我他妈喜欢小小,小小对我来说也很特殊,你他妈懂不懂啊?!”
“就你他妈的有心,我任明远就不能高看一个女人了?是,小小没有你的桐桐那么高的学历,没有你的桐桐那么清高,但是我他妈就不能高看小小吗?”
“你的桐桐高贵!那你他妈的娶她啊,你娶她啊!”
任明远愤怒地砸了手机,猛地转过身。
楚桐立刻把头缩回来。
任明远烦躁地原地转圈踱步,她静等了两分钟,听到一声关门响,探头确认走廊里没人了,才轻声轻脚回了自己房间。
马上收拾行李。
她不能再等到邵易淮到这儿来。
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留在这儿,是让邵易淮难办,也让自己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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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向任明远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学校有事,得先离开。
提着行李下楼找到工作人员,让工作人员帮她叫了辆车。
郊外的风景真好啊。
午后,在车后座,开着车窗感受窗外的夏风,有种梦彻底醒了的轻盈感。
若是手边也有一个《盗梦空间》里的陀螺,那么,此刻那陀螺一定是实实在在地,停止了转动。
快到学校的时候,接到了邵易淮的电话。
她也只说是学校突然有事,邵易淮说自己刚落地,要来找她。
楚桐拒绝了,说今天实在没空再见他。
回到宿舍,她哼着歌拆行李,换衣服。
没到一个小时,邵易淮又打来一通电话,“桐桐,我在西门。”
楚桐默了默,而后以一种轻快的口气笑着说,“怎么办,可是我没空见你诶。”
邵易淮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的想好了,结论是什么?”
楚桐拖长声音嗯了声,仔细斟酌过了似的,“emmm,我想过了,我想说谢谢你,你真的对我很好,我得到了许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停顿片刻,“……我会记着你的好,我会走花路的,不辜负你的栽培。”
“再见,邵易淮。”
她挂了电话。
重新哼起歌,收拾衣柜,准备大扫除,好好洗洗衣服。
-
她对他说谢谢,说会记着他的好,她真的说到做到——
接下来,那一年的下半年,她与邵易淮算是和平相处。
整个下半年,她人在京市,跑实习忙学业,一如既往的鲜活。
邵易淮眼线多,陆知韵、苏静文,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有人给他汇报她的动向,在实习单位拿了奖,得了学校的奖学金,成功申请了港大新闻系的研究生等等。
是而,即便没见面,他也没觉得她离开了。
更何况,他们之间微信往来也算是正常,他每半个月给她发一次消息,送了什么东西寄放在宿管那里,让她去拿,她每次都说好的。
大到昂贵首饰、奢侈品衣衫、小到网红店铺的新款零食,她一概没有拒绝。
朗文公馆的大平层也转到了她名下,还是让苏静文传话,说让她回京市也有个落脚处,楚桐也爽快地给了身份证,一起去办了手续。
甚至,那张五百万的卡,在交到她手上沉寂了将近两年的时候,也终于开始有出账了。
邵易淮松一口气,小姑娘最起码没记恨他,还愿意收着他的好处。
然后他就像是上瘾了,送东西愈来愈频繁。
到后来,陆知韵都来抱怨,说研究生的寝室只住了她和楚桐两个人,现在都已经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到处堆的都是他送的东西。
说什么,有一天半夜起来上洗手间,踩到几个刚拆封的水晶球,差点摔个大跟头。
他收敛了一阵。
然后发微信问楚桐,想不想去某新开的西餐厅吃饭,他已经派人清了场。
楚桐回复说:
「让文姐带我去就好啦~」
邵易淮心稍稍定了定,觉得,也好,她也不排斥苏静文,即便分开,他预想的最坏的情况也都没出现。
他没有再约她吃饭。
只是抽烟愈来愈凶。
直到年底,已经入冬,有一天晚上饭局上喝了点酒,宗叔问他,“先生,回哪儿?”
他想了想,“往西门开吧。”
没加定词,但宗叔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