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但是突然爆发了外交危机(第3/8页)

李敬笑道:“对,朋友。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的。”

考虑到现在的形势,长生对于这句话其实不抱什么希望,只叹道:“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尽快查明真相,洗清国冤。但求比魏国军队的动作快些才好。至于百济……”

李敬认真道:“公主放心,回国之后,在下也当倾尽全力,维护两国邦交之好。至少不让公主看到百济的军队出现在贵国境内。”

不管能不能做得到,他有这番心意,长生就很感动了,朝他粲然一笑。

二人说话的时候,海盗一直在她肩头不安分地窜来窜去。它一会儿试图跳到李敬身上,一会儿又舍不得离开她退缩回去,小爪子挠来挠去,把她的头发抓得乱糟糟的。

长生拎着它,从自己身上揪下来,递过去,道:“海盗你也带回去吧……毕竟贵国太子是当作定情信物送给我的,如今我留着它也不合适。”

话虽如此,但是多日相处,她早已喜欢上了这个活泼机灵的小家伙,现在忍痛割爱,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因此别过头去,不愿看它,生怕自己反悔。

夏风吹得杨柳沙沙作响,小雪貂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扭头看看她,又眼巴巴地盯着李敬。

李敬将小雪貂拎了起来。

长生手上一空,心里也空落落的,不自觉地撇起了嘴。

李敬看在眼里,会心一笑,摸摸小雪貂的头,又将它塞回她的怀里,道:“公主自己留着吧,当个念想。”

“不妥不妥,回去你不好向太子交代。”长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高兴得不行。

李敬朝四周看看,确认其他人都在忙碌,没有人注意到他俩,遂凑到她近旁,一张精明的笑脸在她的瞳孔中无限放大,对她附耳道:“没关系,本宫说送你,就送你了。”

长生惊愕地张大嘴巴,只见他又站了回去,朝她眨了眨眼,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咧嘴笑道:“现在公主该对在下有点信心了吧?”

原来他就是百济太子本人……难怪海盗同他那么亲近,难怪其他使臣那么听他的话,难怪他对太子的事了如指掌,还说自己什么都是跟太子学的。长生抬手抚额,苦笑一声,完全不明白这人脑袋里头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旁边的使团已经准备出发了,有人在招呼他上车,马儿也在车夫的牵引下发出催促的嘶鸣,分别的时刻真的到了。李敬又趁人不备,对长生低语道:“以后你只要带着它,就可以直接来找我,不会有人阻拦。”而后拱手,郑重道:“那么公主,后会有期了。”

长生理了理被抓乱的鬓角,也回礼道:“后会有期。”

婆娑烟柳下,一人一貂,默默伫立,目送车队一行缓缓向北驶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长生摸了摸小雪貂的头,温声道:“海盗,我们回去吧。”

回去还有风波等待平定。

一直负责接待使团的萧子律也来为他们送行,刚才没打扰二人告别,这会儿才在背后叫住长生,与她一同回去,路上问她:“怎么,舍不得?”

长生抱着海盗,仔细考虑一会儿,道:“也称不上。”说完去看萧子律,发现他倒是浅笑盈盈的,看上去心情不错,诧异地问:“怎么,看不成好戏了,不难过?”

萧子律一挑眉,回道:“毕竟臣现在更关心国家大事。”

“哟,真看不出来萧中散还有这等觉悟。”长生说着,觉得不吐不快,压低音量,故作神秘地问他,“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李敬是……”

“是百济太子。”没等她说完,萧子律便颔首道。

长生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臣还想问,公主怎么一直没意识到呢?”萧子律挑衅地挑起眉梢。

“我……这叫天真无邪,懂不懂?倒也不是没觉得蹊跷,就是没往那方面想。”长生尴尬道。

萧子律嗤笑:“分明就是缺点心眼。”

“你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是不会理解的。”长生白他一眼,想想又觉得不对,问他,“既然你早知道他是百济太子,怎么还让陛下这么轻易地把他放走了?”

“不放怎么办?”萧子律反问她,“扣作人质,好坐实‘礼仪之邦却行龌龊之举’的罪名吗?”

“那倒也是。”长生叹气,现在的舆论压力已经泰山压顶了。

萧子律玩味地瞧了她一会儿,道:“臣倒是觉得那百济太子真是可怜,方才公主还跟人家依依惜别,这会儿就后悔没把人扣下了。”

“你不说话,没人以为你是哑巴。”

“臣自己啊。”

“……”

长生特别后悔跟他一起走。

随着百济使团的离去,大多国家都与大宋划清界限,并参加了魏国组织的大规模声讨运动,与魏国共同派了来了使臣。

魏军则打着救助本国僧人的旗号,气势汹汹地向大宋边境集结。

朝野已紧急调兵遣将,值此用人之际,赵怀璧将军却因为案件受到了牵连。因他兼领了京中左卫营将军之职,魏人矛头直指,非要将他处决。

现今,萧子律正就此事与以魏人为代表的使团周旋。

广德公主不知为此流了多少眼泪,皇帝也大为头疼。先是发妻辞世,再是外交危机,如今北伐还没准备好,人家却快打上门来了,还要拿他女婿开刀,分明就是欺人太甚。皇帝毕竟也上了年纪,终于扛不住,积郁成疾,在朝堂上病倒了。

尽管经过御医抢救,暂时没有大碍,却仿佛一夜之间步入了风烛残年的行列。

然而风烛残年的他,还是没有册立储君。

一直蠢蠢欲动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愈发想要表现自己,纷纷请命带兵出征,还彼此指责对方不行。

“打什么打,你们哪个是带兵打仗的材料!”皇帝气得挣扎着从病榻上站起来,用摆在龙床边的农具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打了出去。而后颤他巍巍地躺回去,满心懊悔,想着要是老大还在……当初若是不曾为了杀鸡儆猴而严惩国舅的话,该有多好。

他觉得对不起大儿子,大儿子近日来又何尝不是这么想?

长生同刘义符坐在一起,见他面带忧郁,缄默不语,以为只是苦于没有找到魏人在幕后操纵了僧侣事件的证据,不疑有他,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只有硬着头皮去碰碰运气了。学习萧子律,单靠一张嘴皮。明天,我就同父亲一起上朝,当着各国使臣的面,把真相说出来。你以为如何?”

刘义符摇摇头,觉得没什么用处。就算她巧舌如簧,魏使又何尝不是老谋深算之人?怎会被她空口白牙地糊弄过去。她手上始终缺少一份关键情报,就像他现在的处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