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命,我好像上钩了(第10/18页)

长生呢,尽管很想发脾气,但是考虑到广德还怀有身孕,也就把这口气咽下去了,大度地摆摆手,表示无所谓,自己没往心里去。

倒是萧子律冷嘲热讽了几句,看在赵怀璧的面子上,也没说太过。

“内子自从怀了孕,这里就一直不对头,我还是不打扰二位了,这就带她回去歇息。”赵怀璧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讪笑着拱手,说完拉着广德,不由分说地押去了后殿。

路上,广德还处于对萧子律和长生的“婚事”这一消息的震惊之中,久久无法理解,瞪大眼睛,对赵怀璧道:“不过,你听见了吗?刚才他,她……他们……”

“听见了听见了。”赵怀璧安抚住她比比画画的手,叹道,“你呀,小心点自己的身子,没事儿别瞎操心别人。萧中散和平阳的事儿,与你我有何干系?”

“可是……”

“别可是了。”

“哦……”

小夫妻俩越走越远,长生在二人身后一边微笑摆手,一边心想,她脑子哪是自从有喜之后才不好的呀,分明是一直都不好!有喜只是雪上加霜罢了。但是当着赵怀璧的面,她不好意思这么说。目送二人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揉揉方才被广德捏疼的手腕,叹道:“好好的一个人,说疯就疯。”

“是啊。”萧子律也跟着附和。

长生听着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人家怀里靠着呢!她面上一烫,忙抬起头来,朝侧旁挪了两步,却没能脱离他的怀抱,又被人家拉了回去。

萧子律似笑非笑地低头看她,勾唇道:“公主这就要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了?”

“哪儿的话啊。”长生干笑道,“我就是觉得,咱俩这样不大合适而已。”

“有什么不合适的?”萧子律一脸不以为然。

“什么都不合适。”长生扯扯唇角,表情僵硬,顿了顿,道,“你……你先放手,身上有东西硌到我了。”

萧子律沉默了一下,失笑着放开她,道:“被你发现了。”说着伸手入怀,从衣襟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递过去,说道:“拿着吧,送你的。”

长生一开始没敢接,考虑到他刚才帮了自己,不像是要坑人的样子,才弱弱地把手伸过去,接了过来。

那是一本线装书册,方才硌到她的便是突出的书脊部分。长生以为是什么普通的古籍,萧子律要找她修复的,当场就要翻开。

萧子律却抬手一挡,叮嘱道:“回去再看。”

长生不解地问他为何,只见他偏过头来,笑眯眯地垂眸看她,用比夜色更撩人的声线道:“有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看这表情就知道不是啥好秘密,长生心中琢磨着,当场就要打开,奈何碰巧此时有宫人过来,说陛下要见她,只好暂时按捺住冲动。最后还是直到回到家中,她才有空拿出来,梳洗一番,挑灯夜读。

翻开封页的那一刻,她发现这是一本奇怪的书,书里没有文字,只有图画。

画中用寥寥数笔飘逸的墨痕勾勒出一个可爱娇俏的小姑娘形象,梳着和她一样的发型,会习惯性地将一缕鬓发握在手里把玩,显然就是以她为原型的。

至于小姑娘身边那个一身宽袍、挺拔修长、拄着手杖的男子,毫无疑问就是萧子律了。

有的画面里,只有姑娘一人,慵懒地卧在花藤下,惬意地眯眼晒太阳;有的画面里,可以看出周围的人都在寒暄饮酒,好不热闹,只有她旁若无人,专注地吃肉;有的画面里,她藏身树后,试图躲避萧子律的视线,他分明用余光瞥到了她,却噙着笑意,假装没看见;有的画面里,她得意扬扬地抢走了他的手杖,拿来当树枝,在地上乱写乱画……其中还有一张萧子律在坑里的,场景尤为似曾相识。

一张张图画,一页页染满墨香的宣纸,充分体现出画师观察得细致入微和对画中人物真挚的感情。

长生看着看着,忍俊不禁,心中竟然升腾起一阵又是欣喜又是感动的情愫。

她爱不释手地将画册翻阅了好几遍才合上,久久凝视着它,仍觉意犹未尽。

萧子律是什么时候开始画这本画册的呢?她感到好奇。里面的许多场景都是四五年前发生的了,她自己的记忆都已模糊,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晰,并让时光永远地在他优美隽永的画笔下定了格。

她从未想过,萧子律对,竟然也有如此细腻温柔的一面。

值此时机,他把这本画册送给她,又想说明什么呢?

回想起近来萧子律三番五次为她解围的一幕幕,长生心中又想到了赵怀璧对自己说的话:萧子律对她并非无情,而是有爱,是真的吗?但是转念又回忆起他那副玩味的神情、轻佻的话语、戏弄的姿态,便又觉得这个猜测站不住脚了。

她纠结得直挠头,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两个萧子律,秤杆来回倾斜,根本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才是真的。万一猜错了,跑去问人家:萧子律,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结果却被笑掉大牙,以后她还怎么有脸在建康混?

对对对,长生想到这儿,告诉自己对这本书千万不能太当真。

“也许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圈套,就等着让我出丑呢?”长生自言自语着,将画册收了起来,发誓就当没看见过。

然而躺下后,她左思右想,又觉得放置得太草率了,万一丢失或者弄脏了可怎么办?于是又起身取了一个锦盒,用绸子将画册小心包好,收入其中,上了锁,又拍了拍,方才安心地回去睡觉。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又起床了,特地梳洗打扮,去给大军送行。

平日习惯早起的丫鬟都没睡醒,一边给她梳头,一边打着哈欠问:“公主不是昨天刚喝了践行酒吗,怎么今天还要去送行?”

长生偏头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双清亮的眼眸眨动,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昨日践行是代表朝廷,今日是代表我自己。最近我一直没机会同安知哥哥说上话,三番五次相约,他都说军务繁忙,再不趁此机会道个别,就来不及了。”

丫鬟见她兴致高昂、态度积极,也只好听命,哈欠连天地帮她打扮好了,自己又洗了把脸,才总算清醒。而当她反应过来天气凉了,自己还没给长生加一件披风,追出门去的时候,长生已经坐着马车,吱吱呀呀去了城门前。

大军开拔,金戈铁马声势浩荡,建康百姓夹道相送。城门开,银钩现,苍茫北顾,直指魏地心脏。

城墙下的甲光映射着耀眼金辉,城墙上的守军高奏着壮行的号角,红缨在猎猎秋风里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