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带着徒儿当贼的师父(第2/5页)
九月初九,登高远望之节,也是内阁大学士李祉霄亡父祭日,每逢这天,李大学士都会让人运两车的祭祀物品,出城上山。
“哼。”盯着他们身后,杨延玉没有多言,眼里有一丝诡异的笑一闪而过。
然而今日,刚过城门,前头的车队就被拦住了。
“太尉府上宝贝真是不少,大人也紧张得很啊。”池鱼冷静了下来,有自家师父撑腰,胆儿也肥了,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道:“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上头有令,运载大量物品出京,必须接受检查!”
太尉府的宝贝?杨延玉皱眉,想了想这西院的宝贝,连忙又吩咐人去看看藏宝楼。
听见这声音,李学士莫名其妙地掀开车帘:“这是什么时候下的令?老夫为何全然不知?”
“敢来你太尉府偷宝贝,自然是要有点本事。”沈故渊看了远处一眼,道:“大人要是没别的招数,在下可要动手了。”
看见他,有眼力劲的统领连忙迎上来,拱手道:“大人,卑职们也是奉命行事。”
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上头的光景,杨延玉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低声跟人吩咐两句,然后抬头继续看向他:“阁下功夫倒是不弱。”
要是车上是别的东西,李学士可能也就作罢了,但偏生都是祭品,生人碰了不吉利。看那头有护卫要动手,他沉了脸便下轿:“放肆!”
“一支、两支、三支……”数得打了个呵欠,沈故渊问:“还有别的吗?”
几个小卒被吓了一跳,统领也很为难,硬着头皮道:“太尉大人亲自下的令,大人就莫要为难我们这些办事的吧。”
然而,沈故渊站得笔直,修长的手指伸出来,蜻蜓点水般地落在朝他射来的箭头上。那些看似凶猛的箭,被他一点,立马转了方向,纷纷插在了屋顶的青瓦间。
“他凭什么要查老夫的东西?”李祉霄低斥:“同朝为官,老夫莫不是低他一等?”
池鱼抽出袖里的匕首,勉强挡了几支射准了的,心里有点担忧,想回头关怀一下自家师父。
内阁的大学士与外阁的太尉,自然是平起平坐,统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尴尬地道:“太尉大人也不是针对您,只是昨晚太尉府失窃,丢了很贵重的东西,所以……”
朝廷新制的羽箭,箭头锋利且尾轻,自然是比寻常的箭射的远。那头一声令下,这些羽箭就统统凌空而上。
“好个太尉!”李祉霄冷笑:“他家丢了私物,动用官权来找?”
“你别太得意!”杨延玉咬牙:“这就叫你尝尝厉害!”
被这句话呛得无言以对,那统领心想要不就放行吧,也免得惹出更大的麻烦。
“这绣楼有五丈高,箭怕是射不到。”沈故渊嗤笑:“虚张声势有什么意思?”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旁边突然“哗啦”一声。
杨延玉眯眼,冷笑一声,挥手退后半步,身后举着弓箭的护卫就齐刷刷地把箭头对准了他们。
折好要烧的银元宝和纸钱纸人不知道被谁从车上扯了下来,散落了一地,沾了灰不说,纸人还被戳破了几个洞。
沈故渊偏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捏了嗓子嘲讽道:“都说太尉府守卫森严,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李学士骤然大怒,伸手就抓住面前的统领,怒喝道:“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好死不死的,怎么就踩着太尉的屋顶了?要是别的都还好说,这个杨延玉是出了名的好面子。在自己女人面前被瓦片砸了,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这太尉府!
“大人……这……”统领慌忙看向旁边的几个小卒:“谁干的?!”
池鱼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师父,您可真会挑屋檐踩。”
“管你谁干的!”李学士扯着他就道:“走!随老夫去见杨延玉,老夫要问他讨个说法!”
太尉杨延玉显然是刚刚才起身,衣衫不整,发髻也乱,头上满是被瓦片砸出来的血,身边跟着个拢着披风的小娘子,显然是春宵被打断,恼羞成怒。
真不愧是所有文臣里脾气最暴躁的,池鱼磕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刚刚还愁谁来把事情闹大呢,这竟然就解决了。
“大胆贼寇,竟然敢夜闯太尉府!”
李祉霄在朝为官十二载,谁都知道他至情至孝,其父死后,他逢年过节必然祭拜,谁欺辱他都可以,敢惹上其父半分,他必不相饶。
还有什么事未成啊?他们今日来,难道不就是为了打探赃银下落的吗?池鱼很不理解,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陪他站在这屋顶,装成雌雄双煞的模样,迎风而立。
“师父早料到他会出城?”池鱼惊叹地看向旁边的人。
轻啧一声,沈故渊按住她的头顶,半阖着眼道:“事情未成,等着。”
沈故渊翘着腿咬着糖葫芦,冷哼两声道:“年年都会发生的事情,哪里还用料。”
“那还不慌?!”
这么一想的话,那他多半就是故意选在重阳节前一天的,一举多得,都不用操什么心。
“有点难。”
文臣与武将向来容易起冲突,李学士本只打算去要个说法,谁知道杨延玉竟然不服软,两人扯着脖子就吵了起来。一个觉得搜查没错,一个觉得你凭什么查我。
这能不慌吗!池鱼嘴唇都抖了,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下头的人群:“您能打得过这么多人?”
吵得烦了,杨延玉直接动手,把李学士推出了太尉府。
沈故渊岿然不动,轻蔑地扫她一眼:“你慌什么?”
这下李学士不干了,一状就告进了宫。
“师父,快逃哇!”池鱼拼命拽着他的胳膊:“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池鱼迈着小碎步立马跟在自家师父后头进宫看热闹。
两道黑影立于绣楼顶上,一人站得笔直,一人的影子却像是吊在他身上似的。
玉清殿下,李学士脸色发青,眼神执拗地朝主位上的幼帝拱手:“官者,为帝行事、为民请命、为国尽忠者也!今官权私用,不把同为官者看在眼里,甚至羞辱同僚。太尉之罪状,实在令臣难忍!”
廷尉府热闹了起来,火把带着的光从四周而来,围住了西院里最高的绣楼。
杨延玉有些心虚,但也有话说,抿唇道:“是李学士不依不饶在先,臣只是懒得与书生计较!”
古井所在的院子还是有人看守的,然而也就剩了两个人,被几个黑影冲上来就是一个手刀,登时没了声息。
“嗬!圣上面前都敢辱称老夫,太尉大人真是威风得很那!”李学士冷笑。
太尉府里的护卫极多,呼喝声在一处响起,十步之外的守卫也会跟着喊,整个太尉府顿时呼喝声此起彼伏,所有巡逻的护卫都统统奔往了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