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成全你(第4/5页)

“可不是么?”沈知白叹了口气:“所以啊,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让我省省心也好。”

面前的人没有转身,背脊却是微微挺了挺。

伸手抓着他的衣襟,池鱼无奈地道:“您且当我是在哭吧,我现在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我明白得太晚,还望师父莫要怪罪。”

“那就靠一会儿。”沈知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也该累坏了。”

池鱼仔细地梳好他的白发,拿了锦带过来,替他束在身后:“叶凛城教我,要让一个男人喜欢,就要惊艳那个男人,让他对我一见钟情。小侯爷教我,要让一个男人倾心,就得贤良淑德,让他感觉少了我过不下去。可是我现在才明白,一个人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变成什么样都没有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心里一酸,池鱼将头埋得更紧。

沈故渊抿唇,手指微微抬了抬,却还是放了下去。

在雪地里赶路的人是不怕严寒的,最怕的反而是火堆,一旦停下来取暖,就再也走不动路了。

“我没有逞强。”池鱼一下下地顺着他的头发,低声道:“您也未必是什么都知道。”

沈知白就是这么一个温暖的火堆,她鼓起的勇气在他这里化为了虚有,只想坐下来伸出满是冻伤的手,向他要两分暖意。

眼神微微一沉,沈故渊感受着身后的人那温柔的动作,沉默许久还是开口:“逞强的话没必要来同我说,我一向知道你的心思。”

她在轿子上就已经想通了,沈知白对她有情有义,她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回报他,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他开心就行。

池鱼眨眨眼,十分诚恳地解释:“真的是这般,现在您给我个机会,给您梳个头发,那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您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您要走,我也不留。”

所以,在要洞房的时候,池鱼也没有拒绝。

沈故渊轻哼一声,听着有那么点不信的意思。

但,沈知白却是和衣躺了上来,伸手垫在她的脖子下头,看着她道:“睡吧。”

“我当日那般不要脸皮地留您,其实也不是因为有多喜欢您。”走去软榻边,池鱼伸手捏着他的肩背,迫使他的脸转回去,然后伸手替他梳着长发,浅笑道:“只是因为您走得太突然了,我一时没能接受,所以失态了。”

池鱼有点错愕,也有点难堪,微微垂了眼。

池鱼笑着抬步,走到他床边的案几旁,扫了一眼上头放着的东西,拿起了梳子。

“我不是嫌弃你。”沈知白道:“你对我坦诚,我也对你坦诚,我不介意你的身子。但,我不想看你强迫自己。”

沈故渊微微阖眼。

池鱼怔然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嗯。”认真地点头,池鱼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过多纠结的事情,只是我这个人脑子一根筋,转了许久才转明白。”

沈知白笑了笑,眼里温柔之意如月光,抚在她的眼里,打消了她所有不好的想法。

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沈故渊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看她一眼:“想通了?”

轻轻抬头,沈知白在她眉心克制又深情地落下一吻。

“这不废话么?”池鱼低笑:“我不醒,您哪里能听见我的声音?您怎么糊涂了,知道我来找您,定然就是我想清楚了,您该松口气。”

池鱼睫毛颤了颤。

身子微微一僵,沈故渊没有回头,沉默半晌才道:“你醒了。”

“要我给你讲故事你才能睡吗?”沈知白道:“叶凛城送我的贺礼是几本好笑的书,我可以讲给你听。”

“师父。”池鱼笑了笑,唤他一声:“您这可是起来晚了,怎的发髻都不梳?”

池鱼点了点头。

沈故渊背对着门的方向坐在软榻上,一头白发未梳,红袍铺着垂落在地上,美得像一幅画。

“从前啊,有个住在沟渠边的小伙子……”

主屋的门难得地没有关上,里头有幽香的梅花气味,池鱼提着裙子,端庄地跨了进去。

月光姣姣,是个花好月圆的晚上,郑嬷嬷蹑手蹑脚地站在静亲王府的新房房顶,打算搞点破坏什么的。然而,侧耳一听,竟然听见里头的人在讲故事。

铜镜里的人嘴角含笑,瞧着是消瘦了,但妆一点,姿色倒是更上一层。朝着镜子里的人咧了咧嘴,池鱼起身,跨出了侧堂的门。

沈知白声音温柔,讲的故事却好笑得很,听得她没忍住差点笑出来,连忙挥手划了个结界,然后……

宁池鱼倒是很自在,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吃了两碗饭,摸摸总算圆起来的肚子,然后坐去妆台前,认真地点唇描眉。

“哈哈哈!”

叶凛城回了她一个同样担忧的眼神,然后盯着池鱼不放。

郑嬷嬷是想笑的,然而她觉得,这个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眯了眯眼,她侧头一看,旁边不远处的屋角上还有一个结界,苏铭正在里头笑得前俯后仰的。

郑嬷嬷看她一眼,颇为担忧地看向叶凛城。

“你……”郑嬷嬷吓了一跳:“你不是回月宫去了?”

“来吃饭好了,还说什么说。”摸了摸鼻尖,池鱼大大方方地在桌边坐下,看着郑嬷嬷把饭菜端进来,搓了搓手就拿起了筷子。

苏铭更是吓了一跳,差点从屋檐上掉下去,惊慌地回头,看见郑嬷嬷就想溜。

眼神复杂,叶凛城道:“你这让我该夸你还是该说什么好?”

“哪里走!”郑嬷嬷挥手就是一根绣花针飞出去,苏铭吓得连忙抱头,无辜地道:“我……我这是奉命办事,嬷嬷可别误伤了。”

微微一顿,池鱼歪了歪脑袋,眨两下眼睛,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啊?我没事,睡了这么多天都想开了,该哭的哭完了,该难过的也难过够了,所以现在只是肚子有点饿。”

奉命?郑嬷嬷看看他,又看一眼脚下这屋檐,眉头突然就松了:“我明白了。”

“池鱼。”忍不住喊她一声,叶凛城认真地盯着她问:“你还好吗?”

“明白了吧?”苏铭咽了口唾沫:“那我就先走了啊。”

赚了吗?叶凛城眼含叹息,他这三天一直守在这里,就没见她眼泪停歇过,鬼知道她睡着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很痛苦,他感觉到了,所以本以为,她起码要失魂落魄半个多月。

“站住!”微微眯眼,郑嬷嬷伸手就抓住他的后衣领:“我明白的是主子骗我,但不明白他为什么骗我,你在这里是想干什么?破坏人家的洞房花烛夜?主子都回天上去了,怎么还让你来干这种缺德事?”

“真的吗?”池鱼欣喜地拍了拍手:“那就是好事,我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