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为母（第4/7页）
宁悦终于扭头了，看着潘洁苦笑：“不然怎么办？把我的住址告诉她们吗？”她环顾四周，低下头。有句话她没说出来：这里的虽然是素不相识的同事，但只因为她是这里的员工，站在这里，她会觉得安全。
秦灿想了想，走回办公桌后面，没有立刻回答宁悦的问题，只是仔细地看着宁悦，良久才说：“你还知道什么？”
潘洁叹了口气：“你小心点最好，田秋子快疯了。另外，这里是公司，老这么闹，也不合适。”
宁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并不太多。胡成是个很谨慎的人，从不在家里讨论工作的事，接电话都要把自己的关在房间里。我只知道，公司的代理商里有个叫立成安平的，胡成是这个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因为我以前在胡成偶尔带回家的文件里看到过这个公司的名字，所以内调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公司时就多留心了一点。他的法人是另外一个人，我查了一下，是胡成一个朋友的亲戚，在乡下种地。”确切地说，是阮美英的一个远房亲戚。不过，宁悦并不打算说这些，简单带过后，继续讲，“立成安平的业绩一直一般般，在代理商里并不显眼，但是在公司内部架构没有改革之前，就已经在了，资格非常老。”
宁悦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却是冷笑。
“冯主任？”秦灿迟疑道。
潘洁干脆坐地上：“这么说吧，我知道你老公家里是不会放弃孩子的，我也知道田秋子现在琢磨的就是怎么把你的孩子弄回他奶奶家，这是她自认为可以挽回的唯一的路。”
宁悦摇头：“我没从公司的文件里查出来什么特殊的地方，一切都合规合距。不过，如果这次举报何宽是他所为，那么帮他的人应该在销售中心。”
宁悦依旧呆呆地看着她，好像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宁悦瞒下了丽阳公主号的事情，但说的话也不算撒谎。
潘洁说：“田秋子跟胡成闹翻了，好像还被打了。”她啐了一口，这个不顾形象的动作吓了秦灿一跳，潘洁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对宁悦说，“这么说吧，田秋子跟我家有点渊源，要不然她也做不了咱们公司的生意。虽然我一直看不惯她，可是大家都是女人，打人不打脸，所以，你也能理解对吧？”
秦灿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不早说？”
宁悦有点茫然：“接孩子吧？”
宁悦一摊手：“我没有证据。如果不是内调让我有机会接触档案，我甚至连立成安平都挖不出来。”
“我去接孩子。”宁悦擦了擦脸，发现泪水都已经风干了。一张湿巾递到眼前，宁悦接过来擦了擦脸。潘洁半蹲下，问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罗雅婷，可以相信吗？”秦灿忽然问。
秦灿下意识地点头：“嗯，都散了。”
宁悦毫不迟疑地点头，“完全可以！”
宁悦已经不哭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发呆。秦灿和潘洁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过了好一会儿，宁悦忽然问：“都走了？”
“好！我这就去找她。”秦灿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采购中心陈平章贪污的事情也许还没有结束，线索就在这个销售中心的神秘举报人身上。
秦灿和潘洁拖着宁悦趁着混乱退到安全楼梯间。
秦灿走到一半，突然转身问宁悦：“胡成是因为这件事打你的吗？”
她好像还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冲过来，拉住宁悦，慢慢退进人群里……
宁悦摸摸脸，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胡成是因为丽阳公主号，一旦揭开这个盖子不仅要牵涉众多人进去，胡成多年的经营也会毁于一旦！
人群被分开，一队白色的人冲进来。胡成妈恍惚中看到宁悦晃着自己，喊着：“妈，你怎么了！”
宁悦害怕！她无法掌握那样的局面，她不知道一旦置身那个旋涡里，还能不能保护好身后的娃娃？
胡成妈急着辩解，奈何被宁悦抱得结实，嘴被严严实实地堵住，说不出来。她憋得脸红脖子粗，脑子有点昏。
秦灿执着地等着，等了很久，宁悦一直低着头，深深地低着头，泥塑木雕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哗！围观者一片哗然！都什么年代了，小三居然明目张胆地在婆婆家里养胎，婆婆还让正牌老婆回去伺候！
宁悦走出办公室，才想起自始至终，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看着已经习惯办公室生活的儿子，不安的感觉再次浮起来。接下来，胡成会采取什么举动呢？自己已经把手里的底牌亮出来了，那么该怎么打下去呢？
宁悦本来是假哭，但伤心事太多，不需勾起只要一个机会，就变成泪水狂奔而出。好在她没有丧失理智，犹自还能说出话：“妈！不是我不回去啊！你们让那个女人在家里养胎，我伺候不起啊！”
慕晓下午打来电话，问宁悦是否要根据新提交的证据，申请冻结。宁悦问有多少钱？慕晓犹豫了一下，说基本都是空的。
秦灿一愣，宁悦要干什么！
“阮美英？对么？大多数都是阮美英。”宁悦问。
婆婆一愣，没料到她的举动，竟被抱了个结实！
慕晓说是。
她突然蹲下来，抱住婆婆痛哭起来。
宁悦叹了口气，问：“他那么信任阮美英，为什么不娶她做老婆，反而祸害我呢？”
然而，宁悦接下来的举动让所有人惊呆了！
慕晓无言以对。所谓至亲至疏夫妻，对胡成那种多疑的人来说，枕边人大概才是最让他害怕的吧？可是这些，怎么向宁悦解释？又或者，宁悦根本不需要答案。
不可以！秦灿在心里说，微微摇头，人已经要冲出去。
宁悦让慕晓等一下消息，放下了电话，拨通卓浩的手机。卓浩也在找她，他告诉宁悦有人在查宁悦的消费记录，可能跟自己有关，估计是胡成想从这里打开缺口。宁悦告诉卓浩，自己都是付的现金，胡成可以查出来他损失了一大笔取现的费用。
很多年以后，许多记忆都模糊了。唯独他妈妈的这个笑容，越来越清晰。那是认命了，那是妥协了，那是无所谓了，那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一切都可以放弃，不再挣扎的表情！
那时候，她频繁取现，胡成也问过用途。当时的解释是菜市场和小卖部没有刷卡机，自己的手机也不经常带，所以还是有点现金方便。胡成并没有怀疑。
之后，他见到了父亲。父亲和继母相继加入到他的生活里。他从一个一穷二白的臭小子，一跃成为学校里的富二代……
“胡成找到你银行的保险柜了。”
那时，他母亲就是这样的笑容！嘲讽的，绝望的，苍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