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罗场（第2/4页）
罗曼坐在大堂角落，用电脑屏幕遮掉大半张脸，目送钟倾城走向电梯，实时汇报给陈凯西。
钟倾城很紧张。
谁说北京太大，活到她这个岁数，只会觉得世界真小。男男女女，体体面面地在桌上握手，桌下偷摸勾着脚。
“周慕孙条件特别好，前妻条件也特别好，罗曼虽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她跟我同龄的，你知道吧，对外么我们都说不要凭年龄外在去衡量女性的价值，但心里大家都有杆秤的呀。罗曼对于普通男人来说是很好，但我觉得她降不住周慕孙……”
钟倾城按门铃，陈勉来开。
钟倾城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穿了件半旧不新的T恤和大裤衩，没穿酒店的拖鞋，穿的是人字拖。
“不可能，你是所有男人的型。”
谢天谢地，陈勉住的是套房，还有个小小的会客厅。
钟倾城摇头：“没联系。可能我不是他的型吧……我觉得他喜欢罗曼。”
钟倾城直奔沙发坐下。
“你跟周慕孙怎么样？”
陈勉看出了这点小心思，笑了：“你这敏捷得跟下一秒我就要把你推倒在床上一样。”
她就没再回复，转头邀请了钟倾城来家玩。
“你喝点什么？”
她跟罗曼说了做舒芙蕾的事，罗曼说古代嫔妃想觐见皇帝也是借着做点心的套路。
“可乐。”
挽回课老师建议陈凯西减少对老公的指责，转而走温情路线，提醒他这个家有多好，她有多爱他。所以陈凯西决定做舒芙蕾，最好能当面给他，怕他抽不出空来见她，她还做了PlanB：她打算做两份舒芙蕾，其中一份给他助理，确保助理能把舒芙蕾完好、及时地交给陈勉。
陈勉递给她一罐。
他的说法是那个位置去哪都方便，一开始是喝多了在那开房睡了一觉，后来变了长住。
“我只喝无糖的。”
陈勉就在北京，但已经一周多没有回家，住在四季酒店里。
陈勉笑了：“都可乐了，有糖无糖有区别吗？无糖可乐听起来就像男人的‘我就蹭蹭不进去’。”
这甜蜜的抱怨当然是假的。
钟倾城翻了个大白眼。
陈凯西顿了顿，嘴角从自然的上扬变成了僵硬的假笑：“哎呀，他才不觉得呢。经常跟我抱怨说，你又给我做这些，又要我保持身材，哪能啦？”
陈勉太松弛了，不像精英，倒像她老家总是嘻嘻哈哈却从未对她真正动手动脚的小痞子。
“你老公真有福气。”
这可能是她不那么戒备他的原因。
“我喜欢这些。”陈凯西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我从小就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味道，就是家里厨房的味道。”
“你为什么住酒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家里做舒芙蕾。你太厉害了。”钟倾城这话倒有几分真心实意的钦佩，她以前以为阔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位置好，去哪都方便。”
“哎呀年轻真好，我都忘了泡面什么味道，每天掐着卡路里吃饭。”
她踢他一脚：“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买房或者租房。”
钟倾城忙不迭摆手：“我唯一会做的事情是煮泡面。”
“哦，我小时候看一个走私组织的大哥的落网报道，里面有一句话我印象很深，记者说，这个大哥一年四季包酒店总统套房住。这是我对财富的最初的一个具体印象。所以我后来条件允许了，就特别爱住酒店。更何况——来，你来看。”他把钟倾城喊到窗口，让她俯视下面的一个小小的红色门面：“那边还有家包子铺，全朝阳最好吃。”
“哈喽亲爱的~”陈凯西腾不出手跟她打招呼：“你要来玩这个吗？”
她笑着拍了他一记。
钟倾城到的时候，是阿姨来开的门，说太太在厨房做舒芙蕾。
然后他坐到沙发上，她站在他面前，被他拉着手。
第二天下午，陈凯西又邀请她去家里玩。
她问他：“你叫我来干嘛？你不是困吗？”
但显然罗曼对她有敌意，钟倾城决定迂回作战，先搞定陈凯西。
“我想跟你说个事。”
但她真正想接近的人是罗曼——虽然她有一种知识女性愚蠢的自视甚高，但钟倾城查过了，她的确写了去年的大热剧集。虽然编剧在影视圈里地位不算高，但混成这样的编剧一定有话语权和人脉了。
“嗯？”
而钟倾城愿意做这样一个谄媚的角色。
“我想跟你好。”
她觉得陈凯西很需要一个低姿态、仰视她的朋友。看得出来，罗曼不是，罗曼对陈凯西有一种一目了然的事业女性对全职主妇的轻蔑。
钟倾城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坦诚。
附上一个感恩的表情包。
“是这样，我不缺上楼来的女人，也有乌央乌央很多男人想把你带回房间。你我都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在下午四点困在这个房间里。人生苦短，我不想拖拖拉拉。”
却热络地给陈凯西发微信：亲爱的，我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带我见世面！
“我不是那种总在纠结女人是爱我还是爱我的钱的可悲的中年男人，我的钱也是我的一部分。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无论是经济上还是事业上。这不叫包养，这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喜欢的女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尤其是我有家庭，没法离婚的情况下……”
所以回到家后，她只是回了个“好的”表情包。
“——你结婚了？”
钟倾城给周慕孙下了定义：出来有枣子没枣子打一杆的男人。
陈勉一愣，然后笑了：“我都34了。”
现在周慕孙试图一碗水端平，还给她发这种暧昧微信，钟倾城更不耐烦他了。
“可你没有戴婚戒。”
罗曼一看就是一心高攀的恨嫁女，周慕孙又浑身优越感仿佛莅临选秀。
“以前出去泡妞，摘摘戴戴的，最后真被我弄丢了。”他连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如既往坦荡。
饭局上，钟倾城看着罗曼跟周慕孙一来一往，就觉得好笑。
钟倾城看着他，有些发懵。
心烦的也有，托前男友的福，总有男人觉得她是明码标价地“可睡”，她不回复，他们就自以为很懂地跟她保证：放心，我不会往外发咱俩对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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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这一类选择题她都能轻易选“否”，不是因为她的道德底线高，而是站在她面前的都是年纪比她爸爸还大或者毫无性魅力的男性，“睡不下去”。
她一条条刷评论，一点也不酸，她觉得这些待遇，迟早她也会有的。
陈勉虽然长相普通，却有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这个选择题突然变得棘手起来。
杀青那天，女一号微博发了照片，评论里一溜的“崽崽辛苦了”、“都瘦了！”、“期待女儿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