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罗场（第3/4页）
“我希望我们是公平的关系——你可以对外仍然声称单身。我不干涉你选择的权利。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希望我老婆也在外面有点什么，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我不用有负疚感，她也不用把自己代入成受害者。”
剧组医护一边替她处理伤口，一边说太不小心了。她笑嘻嘻的，说没事，要是毁容了我就去拍文艺片。
他把她拉到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想什么呢？嗯？”
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她演一个爆炸场景里的幸存者，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单衣，脸上全是血。她在里头没有台词，只需要这么一直躺着。结果不知道是哪个主演拍戏的过程里，拿刀在她脸上划了一记，她当时脸冻僵了，毫无感觉，真血跟假血混在一起，也没人发觉。要等到下了戏卸了妆，她才对着镜子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陈勉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振动了，来电显示名字是陈凯西。
拍戏苦吗，她觉得也还好。
钟倾城惊讶到微微张嘴，她终于串起来了。
毕业后她跟绝大多数同学一样，辗转见组，演一些没人会注意的女配角，因为戏份少，所以在片场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等，没事干的时候，她就坐在板凳上观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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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男友再无联系。听说他的女人缘因为这件事暴涨，也是，多么痴情大方的人设——于是至今还没有定下来的意思。
陈凯西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制造了健身房偶遇，不然她一个住顺义的人凭什么千里迢迢来城里健身呢。
制片人导演，谁也不想跟这么个麻烦精搅合在一起，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个小角色，没什么背景。
所谓的给她介绍男朋友，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剧组的合约也黄了。
但陈凯西没料到罗曼会截胡，所以她现在对罗曼成见颇深——钟倾城被这出弯弯绕绕的宫心计逗笑了。
或许吧，反正现在没什么人知道这事了。
陈勉一边按掉陈凯西电话，一边说你笑啥？
男友为难说：我爸妈说了，不能把事情越闹越大，让人看笑话……其实，互联网没有记忆，过不了多久网友就忘了这事了。
“没什么。”她摇头：“你老婆不会出轨的，她应该很爱你。”
她说那你当着我的面写一篇澄清。
然后她站起来：“我要走了。事发突然，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赶在她质问为什么他们俩的聊天记录会发给别人，又为什么他的兄弟会写这样一篇长文之前，他扑通一记跪在地上，说老婆你原谅我，我很怕你成为大明星然后抛弃我，所以我昨天心情不好，跟兄弟借酒浇愁，没想到他会拿走我的手机瞎看瞎写……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啊！
“……好吧，我送你下去。”
有人敲门，她打开，是一脸憔悴的男友。
“不用，万一碰到你认识的人。”
然后有五百多条针对这条评论的回复，多半是“哈哈哈哈兄弟明鉴”。
陈勉大概被这个假设击中，没有再坚持。
底下最高赞的评论是：不日即将进组？是日了才进组吧？
关门的时候，他说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最后，这个兄弟还用春秋笔法写道：“此女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她不日即将进组，不知道这回又是勾搭上了什么人呢~~”
钟倾城指了指他拿在手里的手机：“有电话。”
“老婆，明天就是我们一周年了，我订了明天四季的MIO的位子。跟你在一起的这一周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电话是陈凯西打的。
“老婆我给你买到了这个限量款的包。老婆原谅我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宝宝生气了。”
陈勉按掉一次，她再打。
“老婆你有护照吗？去办一个？下周我带你去北海道滑雪？”
第二次终于接通了，她稳住自己情绪，让自己听起来不像是来捉奸而是真的来送甜品，她说你在哪呀，我给你做了舒芙蕾。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附上了钟倾城跟男友过往的聊天截图，里面都是男友在问她：
“我在开会呢。上班时间能不能别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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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忙了，也没有下班时间呀。”陈凯西勒令自己忍住，不要让这话听起来像是讽刺。
而男朋友则被形容成，懵懂不知人间险恶才会为一朵食人花一掷千金的富二代。
“你别给我拿过来了，给嘘嘘吃吧。”
这个兄弟平时没什么文化，却很有做营销的天分，他抓住钟倾城家境贫寒、中戏、美女三个关键词，把她描绘成了当代李嘉欣；
“罗曼说她在四季看到你跟别人谈事了，我现在在大堂，没看到你。”
男朋友的兄弟发了篇长文，说不吐不快，来说说我认识的最拜金最虚伪的女人。
“……”陈勉闭眼，揉了揉眉心：“你等会，我下来。”
她要过了好一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勉想等钟倾城走了再下去，确认俩人不会撞见。
她懵了。
他给她发消息：“你叫到车了吗？”
她以为最差结果不过是男友跟她提分手，没想到一觉醒来，她的微博下面挤满了“滴，打卡——”、“观光卡”和各种污秽不堪的评论。
没人回。
她还是签了合同。
没人回是因为钟倾城在电梯口被陈凯西堵了个正着。
男友把目光投向她的肚子，不正经道：我努力点，搞出人命来，你就有事干了。
“啊——宝宝你怎么在这？”陈凯西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
钟倾城说可是没事干我很无聊呀。
钟倾城只觉得心情复杂，她憋出一个笑容。
然后亲亲她的额头——他俩连吃火锅都要坐一排，说：我爸妈不希望你进娱乐圈，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毕业就结婚。
“你来找人吗？”
她没有注意到男友阴晴不定的脸色，也预料不到他接下来的那句：不能不演吗？
“嗯，有点事。现在要回去给我室友开门。”
大三的时候就有戏邀请她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女配，但导演剧本制作班底都很好，拿到合同那天她高高兴兴地请男友吃火锅，说终于这次我请你吃饭啦！以后我有钱了会养你的！
“哦，我也是来给我老公送舒芙蕾。哎，要不你在大堂稍等我会，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幸好她天生一张明星脸，及时改道，去考了中戏。
“不了。我室友还等着我给她送钥匙呢。”
妈妈不知道，大多数学舞蹈的，最后都只能跳成伴舞。
走到酒店门口，她往左瞧，在下午茶区瞥见了罗曼。
离完婚，母亲拿着前夫的赎身费，送她去学了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