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男人真好当啊”(第2/4页)
陈勉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一碗要30呢,也不怎么样。你别吃了。”
陈凯西到了之后,鬼鬼祟祟地看了全场一圈,罗曼说这是正规地方你紧张啥,陈凯西说,这楼下就是酒店,我如果在这里看到熟人,他们肯定得尴尬,所以我尽量避一避。
陈勉又嘴唇蠕动了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听话,于是俩人就蹲在茶几边上吃,都想起了读书的时候,学校商业街里一家小店做的燃面最好,一份只要6块钱,那时候他俩也经常坐在遮阳伞下狼吞虎咽地吃。
陈凯西坐下以后,郑重其事地看了半天酒单,然后说:“我要椰林飘香。”
陈凯西说,你别坐沙发上吃,万一沾到呢。
又皱眉抱怨说:“怎么那么吵啊,这样说话能听得到吗?”
陈勉分了一半的宜宾燃面给她。
罗曼刚想说你能不那么像女大学生第一次来酒吧吗,就看到陈凯西朝不远处的驻唱招招手,说我要点歌。
陈凯西起身进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和一个碗,然后对他说:“分一点面给我。”
陈凯西对着外国主唱说:“Actually,Iwantyoutostopforonehour,Icanpayyouforthat.”
他拆开一次性筷子,犹豫了下,又抬头问她:“你吃吗?”然后自问自答:“算了,你应该不吃外卖。”
驻唱把经理叫过来,他们三方交涉了一下,驻场心满意足地走了。
陈勉本来想惯性顶嘴说“哪里不好”,但咽了下去,只是应了一声:“嗳。”
就这样,陈凯西通过钞能力让整个酒吧安静下来,她对着目瞪口呆的罗曼说:“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陈凯西说:“她连家里都收拾不好,你以后别让她单独带小孩出门。”
在寂静的酒吧里,罗曼跟陈凯西分享了周慕孙可能要陪前妻去美国的故事,陈凯西则奉献了老公被小三举报受贿的八卦。
陈勉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个塑料袋,他解释说:“我让阿姨带嘘嘘去商场游乐园了,我就自己随便点了东西吃。”
陈凯西酒量太差,连一杯椰林飘香都能让她两颊微红,讲话声音越来越大,隔壁吧台的女人送了她们两杯酒了,罗曼觉得自己在做付费播客。
陈凯西进门,环视了一圈家里,第一反应是生气——她不在,阿姨明显收拾得敷衍了,大理石桌面上留了水渍,卫生间水龙头边缘一圈发黄,明显是没有用牙刷仔细地清洁。她一边生气一边告诫自己,她如果还过分关注这个“家”,她就永远走不出这个房子。
陈凯西手肘撑着下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说周慕孙倒是比我想象得有情有义。
于是这对结婚七年的夫妻在家里碰面了。
罗曼说,我还觉得陈勉很够义气呢。至少他想去解决。很多男人就会缩着,让两个女人扯头花。
陈凯西下午接到陈勉电话的时候,先是按掉,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陈勉从不在工作时间给她打电话。等她再回拨过去的时候,他又挂掉了,只发过来一行微信:“没事,你晚上有空的话,我跟你碰个面?”
陈凯西噗嗤一笑,说:“听听我们俩说的话——男人真好当。”
罗曼正要说“还没有吧”,手机响了,来电人正是陈凯西。
罗曼大笑。
周慕孙随口八卦:“她搬回家里去住了吗?”
真的,他们就像打碎邻居家玻璃的小孩一样,只要肯站出来认个错,有个承担的态度,女人就会被感动,然后心甘情愿地替他们收拾一地的麻烦。
罗曼摇头:“本来约了下午见面,她被陈勉喊走了。”
趁着这个感性时刻,罗曼决定把自己跟何平公司签约剧本的事情和盘托出。
她拆蛋糕的时候,周慕孙问:“你找陈凯西聊过了吗?”
她准备好了很多辩解:她真的很需要一场胜利,她也很需要钱,你那边一直没消息而何平找上来了……
罗曼是来找他庆祝剧本合同签订的,她虽然还念叨着“你怎么不问她要空间”,但确实没有再追问下去:她能够感觉到周慕孙对她的语气更“不客气”,而那点“不客气”,恰好就是亲昵的证据。
但突然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她觉得自己也像那些可恶的男人一样,只想认个错就轻松地逃过惩罚。
周慕孙一个头两个大,但对着罗曼他终于放松下来,他说:“你俩能给我一点喘息空间吗?”
这一次,她决定接受友谊里的判决。
果然一进门罗曼就问:“你答应她什么事?”
陈凯西听完,果然语带埋怨,她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去问问其他制片人他们公司的底细啊。你怎么就不明不白把自己卖了呢?”
余乔乔进了电梯,虽然五分钟前她还心存愧疚,但此刻,她恶作剧的心又起来了,她促狭地招招手:“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他们喝酒的酒吧在五楼,事实上,在酒店一楼的西餐厅里,确实坐着他们的熟人。
三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眼看电梯门又要合上,罗曼赶紧走出来,她手上东西太多,努力避着走,还是撞到了余乔乔,她下意识说对不起,余乔乔笑了:“没事,是我来得不巧。”
时隔三个月,钟倾城又跟江涯见面了——之前他忙着筹备新项目,她在李薇安的舞蹈机构当培训老师,开始了本本分分上班的日子,好像那些跟演艺圈沾边的浮华岁月,都只是一场梦。
周慕孙认命地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每平米30块钱的物业费,交的可是真不值。
吃着吃着,钟倾城的余光瞟到洁白桌布上突然多出一个深蓝色绒布小盒子。
罗曼一脸无辜:“保安都认识我了呀,看我手上有东西,就替我按了电梯。”
江涯说:“你打开看看。”
周慕孙拧着眉毛问她:“你怎么上来的?”
钟倾城打开,是一枚很有些年份的硬币。
周慕孙还在犹豫要不要正面回答,电梯门开了,拎着蛋糕和起泡酒的罗曼跟他们面面相觑。
她迷茫地看向江涯。
等电梯的过程总显得格外漫长,她没话找话:“你还跟那个婚礼上的女生在一起吗?”
江涯对她的反应略有些失落,他解释道:“这是我拍的第一部电影里,男主角犹豫要不要参加暗杀活动的前夜,抛的那枚决定他命运的硬币。”
然后他出门,走到楼道里替她按了电梯,这就等于是逐客令了,余乔乔只能跟上。
讲着讲着他又觉得她的茫然理所应当:“18年了。那时候你才几岁来着?”
周慕孙真心实意地笑了,他当然这些传言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余乔乔,也知道她现在只是出于一时的愧疚,等明天醒来,或者事情过去了,哪天想起他来,还是会恨,所以他平心静气地说:“真的没必要。人总是会被嚼舌根的,不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