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9/18页)
好几位德国陆军将领早在对苏战争初期,便了解到赢得东方战争唯一的方法,必须争取反对共产主义统治者之俄国人民的支持,很快地,穿着德军制服的前红军部队开始出现,起先担任后方辅助部队,后来成为正规作战单位,置于部队前列,以吸引更多的变节苏军。1942年,曾因保卫莫斯科战功彪炳的苏联将领弗拉索夫被俘,之后他和其他几位苏联将领——皆致力于掀起解放俄国的运动——虽然获得多位德军将领,甚至包括某些党卫军高官(最后亦包括希姆莱本人)的支持,却因希特勒坚持反对而始终没有结果。希特勒的计划自始至终不能容纳俄国人,除非用他们做奴隶,反共的俄国人亦然。一直等到1944年11月(苏联军队已包围德军),他才准许弗拉索夫设立“俄国人民解放委员会”,以及一支由两个装备简陋的师所组成的“俄罗斯解放军”。该军团唯一的成就,便是在苏联军队长驱直入之前解放布拉格。他们接着往西走,向盟军投降,但后者援引“雅尔塔协定”,把他们交给斯大林处置。这批“雅尔塔协定的受害者”之中,有许多人宁愿自杀,也不愿回国。剩余者或就地枪决,或被送往古拉格劳改,生还者寥寥可数。弗拉索夫本人和他的几位高级将领则于1946年8月在莫斯科被绞死。
山顶上矗立一座小城堡,主人是X男爵。他招待付费的客人,只要预先订位,便可去那儿吃晚餐。我们到达时,男女主人出来迎接,态度迷人,可是当晚餐准备好时,他们却先告退了。我们被带进一间极可爱的小餐厅,铺满褪色的蓝色与白色印花棉布,加上柔和的灯光,全是住在山脚下简陋村庄里的我们许久没接触的东西。晚餐可口极了,最后以水蜜桃和起泡奶油做结束。大家都高兴得像参加派对的小孩子。餐后男女主人再度出现,带我们参观城堡。他们甚至有一间温室,很骄傲地给我们看培养出来的第一朵玫瑰。喝完白兰地后,雪橇来接我们回克鲁曼修柏。
3月27日,星期一
兰曹又寄给我一条火腿。上帝保佑他!
3月28日,星期二
上星期五柏林又发生严重空袭,令我担忧,因为珍妮特·S自从离开后便音讯全无。
去玛丹娜·布卢姆家晚餐。稍后漫画家布伦斯来串门子,我们三人合奏三把手风琴。他来此地停留两周;通常都在夜间工作,白天滑雪,或在我们工作时演奏手风琴给我们听。他才华洋溢,能弹奏的曲目极多,给我们不少指点。他个子很小,很会画画,我猜想其实他是位地下共产党员,对于当今的德国有极“独到”的见解。
3月29日,星期三
雪下个不停。
汉斯—贝恩德·冯·海夫腾从柏林打电话给我,问我塔蒂阿娜是否能够收留里克特一家到柯尼希斯瓦特住;他们家也被炸毁了。空袭发生时是白天,法官坐在办公室的掩蔽壕里,一枚空雷击中他家,他的家人四散奔逃。幸好没有人受伤,感谢上帝!可是现在却无家可归了。我设法联络塔蒂阿娜,但长途电话一直打不通。
3月30日,星期四
柏林来信要我复活节过后去一趟。我很高兴,因为离开“活动心脏地带”这么久,令我难受。我们在此地静态的存在方式,只对疗养身体有好处。
今晚玛丹娜·布卢姆和我正在煮马铃薯当晚餐时,珍妮特·S和她的小女孩拖着一个大皮箱回来了。就在她抵达柏林的那个晚上,一枚最重型的炸弹击中她在城里的房子,地窖坍塌,活埋了11个人。但他们奇迹似的都被救出来了,可是现在她母亲已无处可去,所以我必须搬出去,让出房间。柏林一定可怕极了:停水(每家每天可分配到两桶水,由士兵运送),停电,停煤气……珍妮特好几次在街上引人侧目,因为她化了“挑逗性”的妆,现在大家认为化妆便是不爱国的表现,也没人戴帽子了,最多只能在脸上围丝巾,遮挡烟尘。
3月31日,星期五
整个司忙得焦头烂额。明天西克斯博士、法官里克特和其他几位资深长官将来此地,巡视每一间木屋及小客栈。为了迎接这么重要的活动,煤炭不知从何处大量出现,入冬以来,办公室首次有了暖气,而且塔奈霍夫还上了一层新漆,铺了新地毯。布特纳兴奋得发抖,特别下令星期日从9点到12点,每个人都必须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让人以为教宗圣驾咧!
天气好不容易开始转晴,因此,大家都非常有生气。
4月1日,星期六
因为明天被迫加班,所以今天故意迟到,结果看见布特纳已经在那儿来回逡巡了。他强调说他8点就来了。自从他放弃和我作对之后,现在已将目标转向米歇尔教授;后者每次遭到攻击时,总喜欢回嘴说:“你只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疲倦的微笑!”
4月2日,星期日
9点刚过,抵达办公室。天气又晴又亮。布伦斯的手风琴破天荒被藏了起来,每张桌子上都端端正正摆了识别牌,诸如“照片档案”、“手稿”,等等,以显示我们各有所司。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站在那儿,等待大人物驾临。我、布伦斯和一位柏林来的女同事跑到外面阳台坐下晒太阳,结果被拖回办公室——布特纳想讨论某些照片标题及内文!
讨论到一半,由西克斯博士领头的大队人马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仿佛肚子疼的法官里克特、伯姆、布兰特和西克斯的秘书,索伊斯特太太,再加上克鲁曼修柏的当权人士,如贝兹等。柏林来的众男士都有点儿衣衫不整,因为不习惯滑溜溜的冰雪地面,显然都在来办公室途中摔了几跤。接着大家到阳台上集合,布特纳开始发表关于我们各项“极端重要”活动的冗长演说,令每个人都十分难为情。简直像一出大闹剧!结果西克斯一声不吭开始恶瞪他,他变得不知所措,讲话开始结巴。我站在最后面,靠在门上。等布特纳终于讲完了,西克斯简短说了几句,指示要多腾出一点儿空间建立照片档案(也就是给我!)。说完后又领着大队人马踉跄走下山坡,我们则冲出去滑雪。
接下来三天,西克斯都会在别处忙,所以不会有人来烦我们,但他宣布星期三还要再来巡视一次。
昨天他的秘书索伊斯特太太出其不意来找我,恳求我今天早上务必要到,显然他们都怕我跑出去滑雪!他们疯了吗?有这样一只老虎在我们中间,我怎敢在这么危险的人面前掉以轻心?而且我若在这个紧要关头冒犯他,岂不大错特错,误了即将发生的大事?!
法官和另外两位从柏林来的男士,一路上帮索伊斯特太太提最重的包裹,所以她答应请他们喝咖啡。我提议她邀请他们来我们家,因为她没有场地可用。玛丹娜和我及时赶回家,才刚脱掉靴子,并且警告珍妮特之后,法官、伯姆和布兰特就来了。由索伊斯特太太提供咖啡,我提供葡萄酒,大家聊得很愉快,因为这三位男士是我们司里仅剩的正派人士。他们不知道该带西克斯去哪里,竟问我们吃过晚餐后能不能再带他过来?或许这正是搞好关系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