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如果它在我面前炸毁,该怎么办呢?”(第10/13页)
指挥坦克车队夜间过桥的乔治·索马斯上尉转向身边的C.温莎·米勒中尉。米勒曾在华盛顿从事房地产行业,他的坦克排将走在车队的最前面。索马斯对他说:“我想,今天晚上最好有一辆坦克在你前边行驶。”米勒一直习惯开第一辆坦克。他没说话;他还是计划打头阵。恩格曼不知怎么感觉到了他的想法,开口说道:“米勒,这是命令!你必须让一辆坦克走在你前面。我不想在碰上第一个麻烦时就把我的一名军官给报销了。”
米勒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指挥第二辆坦克的威廉·古德森中士。古德森为人随和,做事从容谨慎,因此被昵称为“快手”。米勒说:“快手,我要给你下一道我从未下过的最强硬的命令。今天晚上,我要和你换一下位置。”古德森什么也没说,可心里却讽刺地想,为什么选我来享此殊荣?
坦克手们登上“潘兴”式坦克,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缓慢逝去。最终,午夜时分,索马斯得到通知,大桥已经修好,于是便示意他的部下围在一排大型坦克歼击车周围。当古德森的坦克哐当哐当开上大桥时,突然传来了一声让人神经紧张的不祥的嘎吱声。古德森通过对讲系统听到了米勒警惕的声音,“别担心……慢一点。别离我太远。”走到一半的时候,在一片漆黑之中,米勒看不见前面的坦克了。“你在哪儿?”他问道。
“你没注意到刚才的那下碰撞吗?”古德森反问道,“刚才你撞到我的坦克了。”
米勒想起了那句俗话:“伸手不见五指。”他举起了自己的手,果然看不见它。他把身子探出坦克,寻找那条白色绳索,但同样没看到。
在坦克车队过桥的过程中,没听到一声枪炮的射击。但是,坦克刚一开下大桥,驶上著名的景色优美的莱茵河公路,便遭到了机枪的连连射击。坦克车队继续往北,朝着埃佩尔的方向行驶;米勒一直在寻找本应前来迎接他的那些步兵向导。他被德国人围住了;有些德国兵用德语向他喊着:“伙计!”但是其他的人却继续射击。
米勒通过无线电向后方报告:“敌人在向我们射击。许多人愿意投降。派步兵来接收俘虏。”
恩格曼却回答说:“原地不动,直到你身子底下的最后一辆坦克被击中。”
米勒遇到的麻烦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几个小时之内,他们得不到新的坦克车队的支援。坦克歼击车以更为轻快的步伐尾随在“潘兴”式坦克后面,可是当其中的第一辆驶至草草修复的那个被福斯特炸开的大坑时,它右边的履带滑进了大坑尚未用木板盖上的部分。此刻,这辆巨大的战车正摇摇欲坠地悬在莱茵河上,车身的一部分堵住了大桥。
师里的工兵科克尔中校来到这辆坦克歼击车跟前,想让人把它从那个窟窿推到大约七十五英尺下方的河里去。随后,他意识到,大桥的基座可能会把坦克拦住,弄得不好,道路会被堵塞好几天。
他钻到坦克歼击车底下,不安地想着身下莱茵河那冰冷的水流。接着,他摸索起了大桥的水平横梁,想找几根可以把枕木铺在上面的。那样,就可以把坦克从窟窿里拖出来了。很快,他就找到了一根合适的,但是,由于四周一片漆黑,他无法选定另一根。逝去的每一秒钟都“似乎是永恒”。他一边绝望地寻找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想着即将到来的黎明。如果到那时还不能恢复通车的话,桥头堡就要完蛋了。
就在这时,一群步兵开始恐慌地跑向西岸,从辛勤工作着的工兵身边跑了过去。谣言从“高射炮”山上开始传开,说所有的部队都将立即撤回。由于这一谣言是从一名军官那儿传出来的,所以很有分量。当迪弗斯的参谋部获知这件事情时,悬崖上三分之一的人都已经撤往了雷马根。
清晨四点三十分,霍奇斯派出的首批后援步兵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准备过桥去增援那个小小的桥头堡。率领第一队的路易斯·马内斯中校被告知:“过桥没问题。除了士气低落,那里没有任何障碍。”马内斯希望这是指德军的士气低落。他率领自己的营——大约七百人——走上大桥,想知道究竟该如何过桥,是以密集的队形快速通过,还是把人员拉开距离?不过,在吱嘎作响的桥上走了几步之后,选择便很明显了。“尽快过桥!”他高声命令道。
科克尔——浑身都是烂泥,但却得意扬扬——终于找到了第二根合适的横梁。半小时之后,枕木钉好了,那辆坦克歼击车被安全地拖出了大坑。很快,坑被完全填上,坦克、卡车和其他车辆开始再次滚滚向东驶去。
当第七十八师的步兵们开始列队过桥时,黎明已经到来了。很多人不安而又着迷地看着下面回旋着的那混浊的河水。正在这时,他们遇到了一百多名德国工兵。这些工兵是奉指挥官赫伯特·施特罗贝尔少校的命令来炸桥的。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开始了。尽管几名德国兵已经带着一吨半炸药踏上了大桥,但是他们都成了俘虏。
上午八点,霍格和科思伦乘吉普车穿过了大桥,后面跟着通信兵的半履带式装甲车。在德·里西奥夺下的桥头堡附近,将军注意到了一顶美国钢盔。他叫司机停车,把钢盔捡了起来。这是德拉比克的。德军的迫击炮弹在四面八方落了下来,霍格可以听见美军和德军的机枪正在附近嗒嗒作响。他继续开进埃佩尔,并在市长官邸的地下室里设起了指挥所。
半小时之后,已经在大桥南边用他的五辆坦克设下了一道路障的索马斯上尉决定,该沿河而上了。五辆“潘兴”式坦克沿着莱茵河公路向南前进了数英里。在林茨的近郊,他们遇到了吉布尔上尉,就是那个曾把第一批队伍过桥的情景拍摄下来的牧师。当天清晨,吉布尔在那条铁路隧道的入口处筑起了一个战地祭坛,后来,他认为自己应该做更多的事情,便乘吉普车沿河而上,来到了林茨。当地官员欣然地把这座城市交给了他。他们说,林茨已被宣布为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因为这里有一所大医院,而且城里只有一些德军伤病员和医护人员。然而,索马斯仍持怀疑态度,于是就地设置了一道路障。果然,几分钟之后,他们便受到了来自林茨的反坦克火箭筒和轻武器的射击。
林茨是施特罗贝尔少校的大本营。他曾大胆地试图派人炸桥,可是没能成功。现在,他夹在两位意见截然不同的将军中间:一位要营救,另一位则要进攻。莫德尔的工兵官理查德·维尔茨中将(相当于美国的少将)指示他,要在莱茵河以西的德国部队被美军困住之前,将其撤过莱茵河。而北线第十二战区的指挥官库尔特·冯·贝格中将则命他投入所有兵力,向美军桥头堡发动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