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基础与原理作战行动(第12/13页)

日俄战争中,日本海军首次袭击俄国海军取得了成功,获得了惊人的战果。

达夫吕伊还说过:

攻势的特点乃是实施攻击而不接受攻击。历史证明,几乎所有的海军胜利都是在敌方海岸取得的。

如果战斗中,双方任何方面的力量都毫无差别,那也就没有什么结果可言了。如果存在差距,则弱者就只要屈服于强者。战争的艺术的使命就在于:在既定的点上缩短差距,或变劣势为优势。战争艺术多遵循的、我们所确信的出自权威之手的原理,其实不多,而且它们大多很简练,这些原理又被归纳总结成一条重大原理,即不管双方的整体力量对比如何,都必须在决定性的点上造成对敌的优势。我举一个例子说明,日俄战争中俄国海军在总体上比日本海军更具优势,但是它兵力分散,所以在直接战场上与日本海军相比,它处于劣势,而且决定性之点旅顺口,日本海军开展之前的突袭扩大了两军之间的差距。

当在实战中运用正确的原理时,往往会遇到困难,原理屈指可数,实际情况确实数不胜数,尤其是那些小细节更是如此。这里还涉及另一个问题,即经验。我称经验为实验,是一切科学的基础。在和平时期,身为军事专业人士如何取得经验呢?即使经常作战的人,如一名陆军中尉或一名海军舰长如何亲自体验那些数不胜数的可能发生的情况呢?有人敢说自己能吗?没有。如果有人敢断言说他能,那我就引用查理大公的名言来回答他。

查理大公写道:

只有拥有了研究的热情和长期累积的经验,一个人才有可能成为一员名将。仅仅是一个人的见解是完全不够的,因为一个人在一生所经历的事件无论多富有成果,都不足以提供包罗万象的经验。谁又能在出任要职之前,就已经掌握了担任名将所难以掌握的艺术呢?因此,他需要利用他人的知识和经验来扩充自己的经验,对前人所得出的结论进行衡量,将历史为我们提供的那些辉煌的军事成就和巨大的军事事件作为对比的依据,这样才能驾轻就熟。

我们所熟知的军事天才拿破仑也说过类似的话:

要向亚历山大、汉尼拔、恺撒、古斯塔夫·阿道夫、蒂雷纳、尤金亲王、腓特烈大帝那样进行攻势战争,熟读他们的八十三次战役的历史并以他们为榜样。这是成为名将和掌握战争艺术奥妙的唯一方法。只有这样,你才会受到启发,从而抛弃那些与这些伟大人物的准则相对立的想法……将这八十三次战役的历史详细阐述,就是一部完整的关于战争艺术的教材,进攻和防御所必须遵循的任何原理都将从其中显现,这部教材如同一处源源不断的源泉一样。

拿破仑还说过:

战术、机动、工兵和炮兵学科都可在教材中学到,就像学习几何学一样,但大规模作战的学问,却需从经验中,从研究战史和名将的作战中才能获得。

我如此建议大家研究名将们的战役,还有另一层更为深刻的考虑。这不仅是将他们所经历过的战争编成一个简单的表格,遇到特定情况时,从中查阅那些储存了前人经验的资料,以此做出决定。机械式的运用并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优点的,例如撰写论文,向别无他法学习的人传授。但是,我认为更为重要的是,军官们经过拿破仑所告诫的勤奋学习便能同这些历史上的名将息息相通,不只是汲取他们的实战经验,还要汲取他们身上所充满的那种对他们具有引导作用的精神气魄和理解能力。这就是说,我们既要具有伟大名将的精神,又要熟悉他们的准则。身为学生,应该具备与老师气质相同的某种特质,才能激发灵感,即悟性,除了独创性的天才之外,这种悟性必须与现实相碰触,才能激起火花。

毫无疑问,拿破仑所指的那些战争艺术的初级部分,如战术、机动、位置变换等问题,不同于大规模作战的指导。他认为,对大规模作战的指导,只能从经验和历史中才能学会。拿破仑在另一场合曾严厉告诫,反对教条式地对待这类问题:

这类问题,即使请教蒂雷纳、维拉尔或请教尤金亲王、亚历山大、汉尼拔或恺撒,也会使他们难以对答。将你尚未实践过的东西作为教条来推崇,这就是无知,就好像你自以为能用二次方程式来解算超级几何学问题一样,殊不知就连拉格兰奇和拉普拉斯这样的大师也会被其难倒。

若米尼对拿破仑和查理大公关于研究历史的意见完全赞同。他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他认为,成功地指挥战争不是科学,而是一门艺术。科学在未经证实之前虽然是不确信的,但是科学的目的就在于确定绝对的确信,即科学是通过无数的实验,朝着确定学说这个目的迈进的。科学真理一经确定,就是固定不变的、严密精确的、不容歪曲的。科学的因果关系是定律而不是原理,是不可变更的硬性方针。科学是发现真理,而非传播真理,更无法改变真理。意识则是从其所探索的素材中破茧而出,以永无止境的变化创造新形态。艺术并不像无生命的自然物,只要机械式地复制便能得到类似的效果,它是渗入自由的人类思想并扎根于此。艺术承认原理,但这些原理却不能成为强迫艺术正确行动的镣铐,它们只是当它行动有误时给予向导和告诫。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指导战争就是一门艺术,人的思想是它的源泉,它依此处理各种情况,承认一定的原理,但是除此之外,随着艺术家的天赋以及他所面对的素材的不同,艺术就具备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对于这种尝试,教条地生搬硬套显然是错误的,即使最好的原理,其运用也应该根据具体情况,自由发挥,这就是原理与纯粹规则的区别。

因此,战争准则并不是纯粹的明确的规则,而是寥寥无几的一半原理的发挥和运用。这些战争准则与其说是迫使幼苗无法自由成长的框架,不如说好像是有种子所发出的、形态总在不断变化而本质依然如故的幼芽。我这样说,并不是就承认,这种准则并不存在,或者说它没有多少用处,也没有什么价值。对此,若米尼曾说:

当名将们运用一条准则,按此准则进行机动并取得上百次胜利,是否因为其偶然的失利,便有充分理由全盘否定其价值并怀疑研究战争艺术所获得的效果呢?假如一项理论由于只有总数四分之三的成功率,是否就可宣称它是荒谬的呢?

当然不能,准则本身源于原理,在一定条件下通常是正确的,但我们必须承认每一种情况都有其特点,这就跟一千个人有一千张面孔一样,这个特点对准则的运用会产生影响,甚至使其完全不适用。战争艺术家的技艺在于根据每种特殊情况而正确地运用原理和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