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后几天的和平日子(第9/18页)
经过这番穿梭般的信件往返之后,现在希特勒也只好让墨索里尼临阵脱逃了。八月二十六日深夜,他又给他的轴心伙伴去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在二十七日零时十分从柏林用电报拍出的,送到墨索里尼手里是那天上午九点。领袖:
我已经收到您表示最后态度的来信。我尊重促使您作出这个决定的理由和动机。在一定情况下,这样做还是可能有良好结果的。
但是我认为,先决条件是意大利不应使外人知道它所打算采取的态度,至少在战争开始以前应当如此。因此,我诚恳地请求您用您的报纸和其他手段在心理上支持我们的斗争。我还要请求您,领袖,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在军事上采取示威性措施。至少要牵制住一部分英法军队;即使不能如此,无论如何也要使他们狐疑不定。
不过,领袖,最重要的一点是:事情万一和我所说过的那样发展成一次大战,东线的局势就必须在西方两大强国能操胜算之前予以解决。然后今年冬天,最迟也不过明年春天,我将以至少和法、英数量相等的兵力在西线发动进攻——
领袖,现在我有一件事要求您鼎力协助。在这一场艰巨的斗争中,您和您的人民所能给我的最大帮助是派来意大利劳工,从事工农业劳动——希望您慷慨应允,对您过去为我们的共同事业所作出的努力谨表谢忱。
阿道夫·希特勒
意大利领袖当天下午作了一个温顺的答复,表示外界绝不会「在战争爆发以前知道意大利的态度」,他一定严守秘密,并答应设法牵制住尽可能多的英、法陆海军力量,他还将向希特勒派出所要求的意大利劳工。据冯·马肯森大使对柏林提出的报告来看,墨索里尼那一天在回这封信之前,曾经「郑重其词地」再次向这位德国大使表示,「他仍然相信,达到我们的全部目的而不诉诸战争还是可能的」,并且说,他将在给元首的信里再一次提出这一点。但是他在信中并没有提及。看来他当时已经心灰意懒,连提也不想再提了。
战争一旦突然爆发,法国虽然能几乎全部提供盟国方面在德国的西方国境在线所需的军队,而且在最初几个星期内,盟军在数量上也会远远地超过那里的德国驻军,但是在八月将尽的那几天里,希特勒对于法国的动向似乎满不在乎。八月二十六日,达拉第总理写给他一封慷慨陈词、颇为动听的信,提醒他法国会采取的行动,并声明一旦波兰遭到攻击,法国就一定出兵作战。那封信中写道:
除非您认为法国人民的国家荣誉感不如我本人认为德国人民所具有的国家荣誉感,否则就不应当怀疑法国将恰守自己对其他国家,诸如波兰,所作的庄严保证——达拉第在呼吁希特勒通过和平途径解决他同波兰的争端之后,补充说:如果像二十五年以前一样,法兰西和德意志在一场时间更长和杀人更多的战争中再次流血,两国人民都会抱着必胜的信心进行决战,但是最有把握的胜利者将是毁灭和野蛮的力量。考仑德雷大使在递交总理的这封信时,还加上了他个人热情的口头呼吁,恳求希特勒「看在人道的份上,为了他自己良心的安宁,不要放过这个和平解决的最后机会」。但是这位大使却不得不怀着「遗憾的心情」向巴黎报告,达拉第的来信未能打动这位元首——「他无动于衷」。
希特勒第二天给法国总理的覆信,巧妙地利用了法国人不愿「为但泽送命」的心理,不过他没这么讲,这话留给法国的姑息妥协派说去了。希特勒宣称,自从归还了萨尔之后,德国就对法国放弃了一切领土要求;因此,两国之间没有理由一定要兵戎相见。如果竟然发生了战争,责任决不在他,而且他会感到「非常痛心」。
在最后那个和平的星期中,德、法两国在外交上的接触仅此而已。自从八月二十六日那次会见以后,考仑德雷一直到大势已去、无可挽回的时候为止,没有再去见过希特勒。在这个紧要关头对这位德国总理关系最大的国家是英国。正如八月二十五日晚上希特勒推迟了入侵波兰的行动以后对戈林所说的,他要看一看能不能「排除英国的干涉」。
四 最后关头的德英关系
罗马和伦敦传来的消息迫使希特勒从战争的悬崖边缘退缩回来以后,哈尔德将军曾在他八月二十五日的日记中写道:「元首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可是第二天下午,这位参谋总长发现领袖的态度又骤然改变了。「元首非常镇静而开朗」,这是他在那天下午三点二十二分随手写下的日记。这种变化不是没有来由的,这位将军的日记道出了这个原因。「要为『第七动员日』的早晨做好一切准备。进攻在九月一日开始。」希特勒用电话向陆军总司令部发出了这个命令。
这就是说,希特勒准备动手打波兰了。这一点既然已确定,他就要尽一切可能使英国置身局外。哈尔德的日记道出了元首及其亲信在八月二十六日那个决定命运的一天的想法。
传说英国有意考虑德国的全面建议。汉德逊归来后就可知道洋情。另外有谣言说,英国强调,波兰的切身利益受到威胁是必须由英国来宣布的事。在法国,向政府提出的反战抗议书越来越多——计划:我们要求取得但泽,一条穿过「走廊」的走廊,在和萨尔相同的基础上进行公民投票。英国也许会接受。波兰多半不会。这是分化它们的楔子。
着重字体是哈尔德自己写的,在某种程度内这无疑正确地反映了希特勒当时的想法。他想在波兰和英国之间打进一个楔子,并给张伯伦一个借口,让他摆脱对华沙的保证。在命令军队准备于九月一日进军以后,希特勒就等着看伦敦方面对他那个「保证」英帝国存在的狂妄自大的建议有什么反应。当时他与英国政府有两次接触,而伦敦的德国大使馆没有参预那最后一刻钟的紧张的谈判活动,因为德国驻伦敦大使狄克森正在休假。一次接触是通过汉德逊大使的官方接触,汉德逊在八月二十六日星期六一清早带着元首的建议乘坐一架德国专机飞到了伦敦。另一次接触是非官方、秘密的,而且结果证明是相当外行的接触。这次的中间人是戈林的瑞典朋友,那位喜欢到处奔走的比尔格·达勒鲁斯,早在前一天他就带着这位德国空军司令给英国政府的一封信从柏林飞到了伦敦。
「在这个时期,」后来戈林在纽伦堡法庭的一次提讯中说,「我同哈利法克斯在正常外交途径之外通过一个特别信使保持着联系。」这位瑞典「信使」在八月二十五日星期五下午六点三十分飞到伦敦就是去找英国外交大臣的。前一天,戈林把他从斯德哥尔摩找到柏林来,告诉他,尽管前一天夜间签订了德苏条约,德国还是想同大不列颠达成一项「谅解」,他把自己的一架专机交给这个瑞典人使用,以便让他能火速飞往伦敦,把这件重要的事情通知哈利法克斯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