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知道什么是幸福吗(第8/9页)

拉来的水,平均一个中队一桶,一个分队只能分到几壶,再到个人,那水真的得用“贵如油”来形容了。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因为盛水用的桶是汽油桶,水上面还真漂着一层汽油,必须事先用火柴点燃了才能喝。

这两笔账,就足以把小松原搅到死去活来,一提总攻两字便苦着个脸,好像几辈子不得翻身的样子。

杞人忧天

小松原迟疑不决,急得关东军总部直翻白眼,于是决定以派代表会商的方式,“倒逼”小松原早点敲定总攻时间。

1939年7月18日,关东军在将军庙召开了高级作战会议,研究总攻时间及相应战术。出席会议的除了小松原及其部下外,还有炮兵团长内山英太郎少将、重炮部队指挥官畑勇三郎少将。

炮兵将官突然如此显要,当然与他们即将在战役中扮演的重要角色有关。

出人意料的是,在总攻时间上,会上没有出现任何分歧,内山对小松原延后作战的想法表示完全理解。

其实内山的“理解”本身也最容易理解,因为他需要等自己的炮兵部队完全到达前线才能开战,否则凭他一个光杆司令就只能打打酱油了。

在协商一致的情况下,第三次诺蒙坎战役的总攻时间最终确定为7月22日。

会议也不是一帆风顺,争执的焦点全都集中在另外一个问题上:战术。

围绕战术,与会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以小松原为主,另一派以内山为主,小松原的部下小林支持小松原,内山的部下畑勇支持内山,双方势均力敌,互不相让,会场闹得不可开交。

看这群人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似乎谁都劝止不了,但是突然之间他们就全部闭住了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或者是有人在遥控器上按了暂停键。

他们听到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就在会场外。

随后卫兵进来报告了情况。原来苏军的几发远程重炮弹落在附近,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一辆弹药车,弹药车立即飞上了天。

一众将官被唬得面无人色:这些炮弹要是落到会场内会怎么样?

会议不能再开下去了,分散隐蔽要紧,至于用什么战术,还是交给植田司令官去裁断吧。

关东军这里定好了时间,参谋本部那边却已打定主意要“屈服”于苏军。

两次诺蒙坎战役把稻田这样的狂人都给打醒了——妖精要千年以上才可成形,差一天都不行,昨天孵出来的今天就是吃不了唐僧,还是按照“八号作战计划”,老老实实地挨到1943年再说吧。

1939年7月20日,参谋本部通知关东军参谋长矶谷回国,研究如何解决诺蒙坎事件。

参谋次长中岛铁藏开宗明义,见面就点了题:“看来在诺蒙坎短期内难以取胜,还是由日本方面做出让步吧。”

矶谷一听,味道不对呀。他马上坚持说,经过前两次诺蒙坎战役,苏联方面的损失也很大,要是再组织一次大规模进攻,必能取胜云云。

中岛说话间已经给参谋本部,也给关东军留足了面子:“我并不是说不能取胜,我是说短期内难以取胜。要是我们派它两三个师团,难道还消灭不了诺蒙坎的苏联军队吗?”

话锋一转,中岛又说:“可要是苏联也进一步增兵怎么办,难道扩大成全面战争?”

中岛的言外之意,现在已不是日俄战争时代了,大多数日军师团都在关内作战,等于陷在侵华战争的泥潭里,要拔脚也拔不出来。

矶谷一梗脖子:“谁说要搞全面战争的?苏联不想,我们也不想,你们简直是在杞人忧天。外交途径?只有在诺蒙坎对苏军予以彻底打击,问题才能解决。”

在把矶谷叫回来之前,中岛次长其实就没打算再听人瞎唠叨,他事先已经派人拟订了“诺蒙坎事件处理要纲”,“处理要纲”把诺蒙坎事件的处理限定在局部范围,主张通过外交途径加以解决。

矶谷一边吵着,一边从中岛手中接过“处理要纲”。他不看犹可,一看脑袋轰的一下。原来所谓外交途径解决,就是要关东军撤离诺蒙坎!

关东军参谋长顿时气得胳膊都软了:我们关东军这么多部队流血牺牲,“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就被你们这些人给活活断送了。

中岛的一双眼睛紧盯着矶谷,就等对方点头同意“处理要纲”。矶谷明白了自己今天的处境,这可不是叮叮当当说知心话的时候,如何回答问题,得先过过大脑。

矶谷说,他作为参谋长,个人决定不了是否要执行“处理要纲”,必须回长春后让植田司令官定夺。

一句妙语把中岛给将住了,那脸上的变化比过年的年画还要来得丰富多彩。矶谷摆脱了中岛的纠缠,心里好生得意:正是油滑好说话,正直惹人嫌,今天不给你来点调皮的,如何过得了关?

火焰突击

对参谋本部召矶谷回国的用意,关东军上下早就猜到了几分,尽管总攻尚未开始,但诺蒙坎的空中战场已经提前热闹起来,因为谁都知道争夺制空权对掩护地面作战的重要性。

在第一回合的交战过程中,几架日机突然绕到苏军斯科巴里欣大队尾部,一口咬住了殿后飞机。等大队长斯科巴里欣发现这一情况,编队掉头已经显得太晚。

殿后飞机的飞行员还是第一次参加空战,在遭到敌机围攻后,可以肯定十有八九会被干掉。情急之下。斯科巴里欣把指挥任务交给副大队长,自己率先转弯飞了过去。

在编队尾部这一局部范围,日机占有了数量优势,斯科巴里欣瞄准其中一架,但另外一架相邻日机也同时瞄准了殿后飞机。

眼看战友要遭殃,斯科巴里欣不假思索地向相邻日机撞去。

空中撞击术的苏联名称又叫“火焰突击”,它并非斯科巴里欣首创,发明者是一战初期的俄军飞行员,但被苏联空军给继承了下来。当然,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贸然采用,因为这需要的实在不是一点点勇气。

斯科巴里欣的惊人举动,使日机飞行员不得不中止开火,这时他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地退出作战,退避三舍,要么索性也豁出去,跟斯科巴里欣玩对撞,看究竟谁怕谁。

长期的熏染和教育,使日机飞行员做出了第二个选择。

如果他坚持下去,结果就是同归于尽。可是在撞击即将发生的一刹那,这哥们儿又胆怯了,他将飞机向上拉起,企图避开撞击。

早干什么去了你?日机飞行员的动作再快,此时也来不及了,斯科巴里欣的飞机撞上日机的要害部位,先是起落架被撞断,接着腹部被撞出一个大洞,转瞬之间,日机就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