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绝望中铤而走险(第7/7页)

“长官,24团的作战参谋问我为什么我们还不起飞。完毕。”

“告诉那个婊子养的我们飞不了,因为那些该死的乌云还在跳摇摆舞。完毕。”

“嗯,长官,他就在旁边听着。完毕。”

电台里停顿了一下。“他是谁?完毕。”

“他是,嗯,霍克上尉,长官。海军陆战队24团3号的参谋。完毕。”

“上尉?让他接电话。完毕。”那声音听起来很有自信。

霍克把那个机组乘员的耳机和上面连着的麦克风接了过来。“你他妈的在这干吗,上尉?我是雷诺兹少校。”

即使霍克真的是上尉,对方的级别也比他要高。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说:“长官,我有一个海军陆战队连需要补给,现在天气放晴了。马尔瓦尼上校要这些直升机立即起飞。”

“上尉,天气还没有放晴。我一直在这里看着天气,现在也是。按大队的要求,如果云雾不能继续消散,这些飞机就不能起飞。我才不在乎那个他妈的步兵上校怎么想。我不能拿价值几百万美元的飞机去冒险。你懂吗?完毕。”

霍克没有回答。他以前也听到过这种“价值几百万美元的飞机”的废话。他把头戴式送受话器还给那个机组乘员,开始越过跑道向军官俱乐部跑去。3分钟后,他穿过纱门闯了进去,因为身上穿的雨披使热量散发不出来,他浑身大汗淋漓。喝酒的,玩骰子游戏的,打牌的全都转过来看着他。要找到那些飞行员并不困难。他们4人全都穿着飞行服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在打桥牌。

他走到他们的桌子跟前。“你们中有一位是雷诺兹少校吗?”

一个身体超重、红脸膛的男子把屁股下的椅子向后推了推,抬头看着霍克。“我是雷诺兹少校。”然后他用嘲讽的语气说,“我猜你就是霍克上尉吧?”

“长官,我可以看到对面的山脚下面,现在的能见度有一公里远。”

“我能看到的这些该死的山头都在大约100英尺以内,也就是说能见度只有100英尺——向上,”雷诺兹指着天花板答道,“这里的海拔是250英尺。你那个该死的连队在海拔5000英尺高的地方。没门,上尉。除非符合目视飞行规则(尺),并得到海陆航39大队的天气晴朗通报。”

“你并不知道5000英尺高的地方是什么情况,除非你亲自到那里去。”

“我并不需要亲自到那里就能知道那里的情况。我们一个小时前有一架气象飞机去了那边,它从这里加满油能飞到他妈的缅甸去。”他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的3个同伴,“我们跟1营的贝恩福特上尉保持着联系,飞机上有他的人,没有你的。他还有一名担任空中前进引导员的士兵在那个连队里。我认为我们能干好这个差事,”——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只要条件允许。现在就请你让我们自个儿来干飞行的活吧,上尉。”

霍克突然产生了一名战场老兵的愤怒。他伸手就去抓他的点45口径手枪,但是手枪藏在他的雨披下面。他要掀起雨披才能拿到手枪。不过这倒使他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不知怎的,希皮那副怀里抱着M-60机枪的支架,挪着一双伤脚艰难地在丛林中穿行的形象触动了他。放松点,他想。他开始深呼吸,接着又想了一下。然后他毅然开了口。

“我不是一名上尉,我也不是团里的3号助理。我是霍克中尉,1营的3号祖鲁,B连的前执行军官。我的战友身体脱水,弹药耗尽,他们正在死亡线上挣扎。他们需要帮助。”4个飞行员的眉毛扬了起来。“我不懂得他妈的飞行,但我却懂得他妈的去努把力。你们是要坐在这里打牌,还是要去努把力?”

接下来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飞行员们比霍克更清楚这种要求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飞机几乎只能在树梢顶上摸索前进,因为那是他们唯一能看到的空域,而且只有一秒钟的时间留给他们去看清前方的情况。细小的导航错误,瞬间的疏忽,导致晴空变成迷雾的微小的温度变化,都有可能使他们连同飞机上所有的海军陆战队员们一起撞上山崖。

霍克做了最后一次绝望的努力。“海军陆战队现在有人陷入了麻烦。你们不敢去帮他们?”

一个年轻中尉把椅子向后一推。“真他妈的。”他说。他啪的摔下手中的牌站了起来。霍克担心自己逼得太紧了。但这个飞行员注视着他的副驾驶说:“你怎么想,尼克尔斯?”

“妈的。”尼克尔斯把他的牌扔在桌子上,跟着中尉站起了身。

“嘿,少校?”中尉说,“我想我们已经被人家叫成胆小鬼啦。”

红脸少校叹了口气,把他的牌扔在了桌子上。他从椅子里站起来,信口喊道:“谁他妈的有吉普车?我可不喜欢步行去参加我自个儿的葬礼。”

 

这个真实的故事就是这样发生的,后来传遍海军陆战队24团和第5师的故事却变成了下面的版本:一名步兵中尉走进团里的军官俱乐部,拔出手枪对准4名飞行员,威胁说如果他们不去拯救他的老部队,他就要杀了他们。

而到了海陆航第39大队和海陆航第5联队那里,这个故事的版本又变成了4名飞行员不顾气候恶劣,在海拔7000英尺高的山区里做蛇行飞行,当时飞机机轮与树梢之间的距离只有30到40英尺,但他们还是驾驶直升机顺利穿过季风雨,拯救了一个被北越军一个团包围的海军陆战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