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重返丛林(第5/8页)

“好,”麦卡锡说,“你坐在后面赶上我们。我来开车。”

不久,5个人来到了那个为急用建造起来的简陋团俱乐部里,围坐在了一张桌子前。一台小型发电机在房间里嗡嗡地响着,为闪烁的灯光提供了电源。裸露的胶合板壁上的木材等级印戳还清晰可见。露在外面的钉子上沾着木头渗出的树脂。墙壁上钉着一个千疮百孔的飞镖靶。

他们点着蜡烛,把熔化的蜡烛油滴在桌子上,再把蜡烛立在上面,使蜡烛能够站稳。然后每人要了5杯酒,这样可以避免大家因谁为最后一轮要的酒买单而争论。麦卡锡和墨菲站在吧台旁,酒吧男招待量出25小杯威士忌的酒量,并把它们放在两个大托盘上。然后麦卡锡和墨菲端着托盘,穿过一张张桌子走了回来。麦卡锡的嘴里还叼着一包乐之饼干。在把小酒杯放在桌子上时,霍克接过饼干撕开了包装。麦卡锡回去要了两个水罐和5个大玻璃杯,把它们放在了霍克面前的桌子上。

霍克数好了饼干包里的饼干数量。“好啦,”他说,“每人7片。除了我是8片,因为我是连长。”他把饼干包递给梅勒斯,梅勒斯拿了自己的7片,又传给了古德温。霍克拿起一个水罐,依次伸出一根、两根或三根手指,开始不声不响地问其他人希望在威士忌里兑多少水。等每个人的酒都准备好后,他举起酒杯说:“永远忠诚,混蛋们。”然后一饮而尽。

梅勒斯不久就陶醉其中,又醇又凉爽的波旁酒滋味宜人,他的肚子开始渐渐地温暖起来。这真是一种奇妙的反差。尽管酒精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此刻他却非常清醒。他知道他们5个人的共同经历任何人都不曾有过,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他也知道他们5个人不可能全都活着再次分享这样的时刻。事实上,他就有可能是一个缺席者。世界上所有的欢乐——所有的叫喊,所有麻木痛苦的醉酒——都掩不住这种潜藏的想法。但是这种潜藏的想法却使他意识到这一刻的弥足珍贵。

“嘿,梅尔,”霍克说,“等我们回国以后,我们应该去经商还是做什么事。妈的,我们所有5个人。那不是很有意思吗?”

“按我们擅长的本领,我们能做的事就是去跟黑手党竞争。”墨菲说。

“你唯一能干的买卖就是开一个他妈的酒吧,”麦卡锡说,“不过我会跟你一起开一个。”

“我要为这干一杯,”霍克举起了酒杯,“就这样,一个他妈的酒吧。”他打了个嗝,“一个非比寻常的酒吧,”他哈哈地笑道,“我们可以把它叫做‘地堡’。”

“不,”梅勒斯说。“这个名不够老练。应该叫它埃尔斯沃思(不)。”

“见你老练的鬼,杰克,”古德温说,“我们要的是一个酒吧,不是什么同性恋迪斯科舞厅。”

“没错,”麦卡锡说,“想去那里喝一杯,你得把车停在400米之外,用一把大砍刀开路,穿过密不透风的竹林和象草才能找到它。”

梅勒斯想了一会儿。“你还不能把他妈的地图给顾客,”他说,“没有地图!”他开始每说一个字就用巴掌在桌子上拍一下,“没有他妈的地图!”

“但你可以有一枚烟幕弹,”霍克说,“这样如果你实在找不到,一架直升机可以免费把你送回停车场。”

“必须想法折腾那些来酒吧喝酒的混蛋,松鸦鹰,”麦卡锡说,“耶稣。我不了解你和买卖的事。如果你想做一个厚道人,你就赚不到钱。”

围绕着这个地堡开的玩笑声音越来越大,内容也越来越离谱。他们吵嚷着,说是要客人扔零碎食物给老鼠,在桌子上把水蛭的身体掐爆。要他们装满100个沙袋作为付给酒吧的服务费。要他们蹲在地上或是坐在潮湿的地板上。要他们舔架空管道来喝水。要他们在角落里小便。要他们走回停车场才发现自己的汽车被盗。说到最后,5个人全都站了起来,一边跺脚一边不停地喊道:“没有补给!没有救伤直升机!没有地图!”

最后霍克坐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坐下。“这永远也办不到。”霍克说,然后喝了一杯。

“为什么不行,杰克?”古德温问。

“政府永远不会发给我们把一半顾客都炸死的许可证。”

大家沉默了片刻,然后墨菲举起了酒杯。“这里就是我们的地堡。”他说。他把头猛地一仰,干了杯子里的酒。

“而且顾客还是现成的。”霍克说。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玩起了手里的杯子。“啊,你们这些家伙,”墨菲说,“你们根本看不到自己什么时候能有好机会。”

“真是他妈的典型的职业军人,墨菲,”梅勒斯说,“每一件糟糕的事都是你们的好机会。这也是政府总是要你们去为它干那些倒霉差使的原因。”梅勒斯把剩下的酒喝了下去,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你们真是一帮傻瓜。”

每个人都安静下来。麦卡锡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他跟霍克对视了一眼,然后望着墨菲。梅勒斯并不清楚他正在把话题引进危险的方向。

“这些倒霉的差使必须有人来做,梅尔。”墨菲用双手握着他的空玻璃杯说。

“哦,我已经做了他们想要我干的所有倒霉的工作,我他妈的现在想离开这里。让你和你的政府见他妈的鬼去吧,哪怕你蠢得还想继续待在这里。”

“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在别的地方赚更多的钱,你这个胆小鬼就可以离开这里,抛下陆战队,可是如果都像你这样,那你他妈的又怎么能指望海军陆战队振作得起来?”

“别恶心人了,墨菲。就是把全世界的钱给我,也别想让我留在陆战队里。”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我他妈的恨它,这就是为什么,”梅勒斯说,“我讨厌他妈的撒谎和用鲜血来掩盖谎言。”

“喜欢谎言和鲜血,我要为它们干一杯。”麦卡锡说,然后打了个嗝。

“这不是他妈的解决办法,”墨菲说。他结实的胳膊就搁在溢出的波旁酒水渍里。其他人坐在椅子里,张着嘴巴、满脸傻笑地看着梅勒斯和墨菲两个人唇枪舌剑的辩论,“你小子一拍屁股飞走了,把它丢给那些骗子和马屁精,这样部队只会越来越糟。你这个短头发的傻大兵,你不敢公开站出来承担责任,因为你害怕自己再也泡不到妞。”

这番挖苦话戳到了梅勒斯的痛处,他顿时怒火中烧。“你他妈的站起来。”他边说边从椅子里站起身,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麦卡锡扯着他的衣服后摆把他拉回到椅子上。“耶稣!梅勒斯,墨菲会杀了你。就算他的话太伤人,也不意味着你就得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