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1/18页)

大卫吩咐肖去呼叫一辆掩护部队的吉普车过来帮助撤离约尼。人质已经开始在大楼外集结,而且一些人跳上了将要登机的吉普车里。经过简单的情况说明,人质下了车而约尼被用担架抬进了车里。然后,掩护部队的指挥官拉米把车开进了机舱。大卫不能亲自陪伴约尼前去,因为他要开始救护其他的伤员。吉普车登机的那一段路程很短。这个过程中,拉米听到约尼咕哝了一些他听不太清的事情。

大力神4号飞机上的医疗队已经在离飞机50码的跑道上散开。机舱后门开启的那一刻,医生和医务兵已经开始准备接受伤员。这时,他们看到一辆吉普车靠近,路过他们身边,然后直接停在了机舱里。抢救小组的成员——两名医生和一名高级医务兵——从岗位上奔向飞机的舷梯,然后就地对送来的士兵进行治疗。像往常一样,他们实施了人工呼吸,而约尼的弹药背心还挂在一只肩膀上。飞机医疗小组的组长依兰·多尔医生急忙赶过来,发现受伤的人正是约尼——而且,他已经接近全血丧失的症状。

中央静脉导管安放好之后,血液正输入体内,但是没有效果。约尼已经过了无法苏醒的节点。过了一会,两位抢救小组的医生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了。

“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一名医生对依兰说。

“再加把劲!这是约尼啊!”他回答道。

人质已经开始从大厅走出来,而控制塔方向又传来一阵扫射。肖的装甲车再一次用重火力予以回击,于是控制塔又恢复了平静。疏散行动继续进行,肖姆龙督促人质的步伐尽可能快一点以便结束任务。大多数的人质依然处于惊恐之中,甚至一言不发。穆吉指示他们留下行李和物品然后从大厅撤离。大部分人依照指示行动,并且快速从两个入口向外奔跑。但是,还有一些人不愿意丢下行李而把它们背在了身上。有一个人甚至还跑回大厅去拿他的免税手包。在报关厅入口处潜伏着的拉尼,可以看到获救的人质依次走出去上了飞机。在发电机遭到袭击之后,这个地区的大部分电灯已经熄灭,但是附近军事基地的米格战机被摧毁之后腾起的火焰,还有大厅里的被褥遭枪击之后燃起的火光,使每个人都看得清周围的情况。拉尼只是对一些人质要固执地带上行李忍不住感到惊讶。负责清点人质数量的阿莫斯告诉穆吉,他没有办法提供一个准确的数字。

人质乘坐吉普车被运往飞机上。偶尔,他们会在吉普车上就座位争吵起来,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很有秩序的。尽管车内拥挤不堪,一些人却坚持要把手提箱之类的东西搬上车子。“穆吉怒吼着让他们把行李丢掉,但是他一转头人质又把行李捡了回来。”一位士兵回忆说。“在那一刻,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这些行李。”17阿米兹记得载着“一大堆人”驶向大力神飞机。而他的枪也被胡乱塞到了人质的脚下,这样他在需要使用枪的时候也没法找到。

在大厅内部,阿姆农叫阿米尔过去用英文向一对人质解释什么东西——实际上,他们是法航客机的机长米歇尔·巴科斯和一名客机的机械师。阿米尔告诉他们要遵循一定的程序,这是在行动前的通报会上确定下来的。丢掉所有的东西、穿上鞋子、走到大厅的某个出口,然后才能被带到飞机上。

但是机械师却找不到他的鞋子。“他四周张望了一番,掀开了被褥、地毯,就是找不到鞋子。光线很暗,周围还传来噪音和枪声,而这个可怜的家伙觉得我们会离他而去。”阿米尔回忆说。“这时,有人告诉我,他们把飞机靠得更近了……所以我跟他说:‘不要找鞋子了,赶快到出口那儿去。’”

他确实这么做了,但是站在门口的一位队员看见他光脚走过去,就让他回来找鞋子穿上。机械师又回到了阿米尔那里。

“甚至在那个时候,我发现整个事情是如此的滑稽。我只有22岁,而他是一架飞机上负责300名乘客安全的机械师。他跟我讲的话,就像一个孩子跟幼儿园的老师讲的一样:‘但是,他让我把鞋子穿上!’”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机械师在某个地方找到了鞋子,然后郑重其事地穿好鞋子走向飞机。

大厅只剩下一些人质的时候,阿姆农再次让阿米尔过去,让他跟一名不会说希伯来文的人质讲话。“她是一名年轻女子,也许是一名机组人员。身上没穿多少衣服,因为那天晚上确实很炎热。她用英文跟我说:‘我受伤了!’我让她给我看看哪里受伤,然后她向我展示了一处被跳弹击中的伤口。‘没事的,’我告诉她,‘你能走。’‘不行,’她说,‘我其他地方还有伤。’‘在哪里?’‘这儿。’她说。她用手指向大腿内侧,但是拒绝说出是什么问题。虽然不久前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斗,但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我不能看她。不过,我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依然看了看,然后说:‘这只是另一处小伤口,没事的。你可以走。任何人不是想要背,我们就会背他出去的。请走到出口处。不会有事的。’”

但是,这个女子表现得歇斯底里,“几乎就要把人搞晕了,”正如阿米尔所说,而且拒绝站起来。最后,阿姆农也失去了耐心。他吩咐阿米尔:“快点,把她弄出去算了。”

“我把她甩到肩膀上,就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英勇的战士在深夜里扛着穿着薄裙的女人往外走。我走到外面,突然有一颗子弹穿过我的头顶。这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次听到子弹的呼啸声离我如此之近,而且是如此的惊心动魄。我立刻盘算了一下:如果是某个士兵在300码之外的地方奔跑着向我开枪,那么这一颗子弹离我如此之近还是很幸运的,因为下一颗子弹也许离我有10英尺远。但是,如果他们在距离只有30码的控制塔上朝我射击,那么下一颗子弹就要当场爆头了。我对自己说:我不会因为她愚蠢的固执行为而命赴黄泉的。我将她转了个方向,这样敌人开火的时候会首先射中她。最滑稽的事情就是,我后来在电视里看到了她,她说:‘所有人都忘了我,唯有这个战士如英雄一般将我救出了大厅。’”

在此期间,欧姆和队友待在靠近乌干达军事基地的装甲车里显得非常孤单。他们抵达的时候,基地非常地安静。欧姆打开装甲车的探照灯扫描了整个地区,却只发现他们预知的米格战机。飞机分成两列排列着,南面有5架米格-21型战机,北面有3架米格-17型战机。当欧姆发现行动进展顺利并且人质已经开始撤离的时候,他向肖请命朝米格战机开火,就像约尼在沙姆沙伊赫指示他的一样。“等一下,”肖说,“让我看看是否可以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