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知知(第2/2页)
她抚过他的字,想到少年的黑眼圈,和因长期熬夜而干涩的肌肤,在还未察觉之前,内心已经有一片温热在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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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里。
徐畅捶胸顿足:“师弟,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江入年正在第三遍重读《萨德侯爵夫人》:“没有。”
徐畅急的团团转,以拳击掌:“那是季知涟啊!你放着天蓝师妹这样好的女孩不喜欢,反而去喜欢一个女海王?她的名声、她的传言你没听到过吗?”
江入年悠悠道:“不重要。”反正都不是真的。
徐畅深深吸了一口,腹部都涨大了三圈,悲痛欲绝道:“都说我们学校是建在坟场上,风水不好,果然如此——”他哆哆嗦嗦打开手机,单曲循环播放起大悲咒:“佛祖啊,请给这个误入歧途的年轻人驱驱邪吧!”
徐畅是那种“世间事,非黑即白”的人,他一派正义,根正苗红,曾被老师戏称是班上最特别适合演红军的人选。
所以,江入年懒得跟他解释太多,解释太多,他只会愈加凌乱。事实上,有关于她的事情,他也只愿独享。
于是,他戴上静音耳塞,继续专心致志看手里的剧本。
宿舍里,只剩大悲咒和念念有词的徐畅,在绕树三匝、余音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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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入年是聪慧的,他深谙温水煮青蛙的道理。
青蛙一下子接触热水,会迅速应激,下意识跳出来,但如果你把它放入冷水中,再一点点加温,她的警惕心会降低,等到回过神来时,发现已身处在一片暖洋洋的温水之中。
季知涟就是那只被温水入侵的蛙,在她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不动声色的、温柔的融进了她的日常生活。
她的生活其实非常简单。
校内,无非是在宿舍、图书馆和咖啡厅三点一线。
季知涟去图书馆时通常是晚饭后,十点半闭馆,他那时也从表导楼排练完出来,和她相约夜宵。
如果少年能早点结束排练,他会去超市买一袋活虾,送到学校旁边的面馆,老板收十块钱加工费,换来一盘白灼大虾。
她喜欢吃,而他喜欢剥给她吃。
白皙修长的手指,练就一手剥虾绝活儿,剔除虾壳干净完整,虾线也尽数去除,虾身是全须全尾的嫩粉色,整整齐齐垒在小碗里,他温柔地看着她吃。
“你不吃吗?”季知涟埋头吃了小半碗,碗里只多不少,她发现只有自己在吃。
破旧但干净的小面馆,塑料帘子外是一场迟到多时的春雨,窸窸窣窣的下,激起一股潮湿的土腥气。
少年弯着眼睛,满目温柔,举起满手汤汁的双手,一脸无辜:“我手脏。”
季知涟轻笑一声,她拿起一只虾,探身过去,故作不耐地用力塞进他嘴里。
江入年鼓着腮帮子,喉结微动:“好次。”
他舔舔唇角,望着她笑,颊边笑涡若隐若现,一语双关:“……我好喜欢。”
季知涟不理他,专注吃虾,这虾确实又新鲜又甜。
和对面的少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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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外。
苗淇和肖一妍撑着伞,看着里面唯一一桌的俩人,两人相视一笑。
她们很默契的转头去了隔壁的黄焖鸡店。
肖一妍点了最大份的黄焖鸡:“看来,我没帮错年年师弟,他是真的很喜欢知知,你说,知知这次能正常恋爱吗?”
凉菜先上,苗淇掰开一次性筷子,吃了一大口腐竹,缓解了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才开口道:“不一定。”
“为啥?”肖一妍不解。
苗淇抢了一块她的黄焖鸡,撇撇嘴:“你觉得我能正常恋爱吗?”
肖一妍盯着她满头小卷,苗淇开学前拆掉了那一头脏辫,此时像个金毛狮王,如果不是漂亮的五官撑着,她看上去简直可以去演女版风云:“我觉得你不能,但是知知……”
苗淇打断她:“她跟我比,只会过犹不及。等着看吧,师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见对面的小白兔面露不忿,嗤笑一声:“敢不敢跟我打赌?”
肖一妍冷哼一声:“赌就赌,赌什么?”
“赌一套圣罗兰口红!我赌——他们之间不会有好结局。”
肖一妍放下筷子,坚定道:“那我就赌,年年师弟会得偿所愿。”
苗淇竖起两根筷子,对着肖一妍比了个大大的叉,自信满满:“——你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