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知知(第2/3页)
江入年内心刺痛,轻轻摇晃她的肩膀,想将她唤醒:“知知,知知。”
她迷朦睁眼,涣散眼神让他心疼,他刚一伸手想安抚她,就被她一把打开,警觉厉叱:“你做什么!”
季知涟像一个浑身尖刺的刺猬,她很脆弱,却不愿在他面前示弱,遂撑起身体挣扎下地:“走开——”
江入年见她开始趿鞋穿衣,她脸色那么差,整个人摇摇欲坠,竟还要在深夜固执出门,他忍不住:“你去哪里?”
“去找人陪我。”她的回答尖锐又直白。
陪?怎么个陪法?
江入年不愿再想下去。
季知涟已穿好最后一件外套,她转身要走,被江入年猛然从身后一把抱住——
“放开。”她神色滞了滞,接着狠狠拍打他的手背。
江入年的声音闷闷在她耳畔传来:“我懂……”
季知涟神情木木:“你懂什么了?”
她不耐地拔高了声音:“放开!别挡我出门的路。”
那个秀颀清雅的人在颤抖,声音也因痛苦而喑哑:“……我懂,我懂你的痛苦,你的绝望,懂你对这世间疏离逃避的心……懂你的暴戾你的求索,但为什么你宁可找那些对你内心无知无觉的男人陪伴左右,也不愿接受我?我不敢奢求你的爱,我只求你让我陪陪你……知知,你不能总是这样活。”
季知涟眼神很空:“怎样活?”
“这样毫无出路的活,这太苦了。”
他终究还是懂她的。
季知涟内心泛上一点苦涩、一点悲哀。
可为什么懂她的却总是他?
季知涟低头看向他的那双手,白皙指骨微微泛红:“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入年闭了闭眼,难以启齿,还是启齿:“你玩我,我给你玩……你别去找他们。”
“……玩你?”她转过身,上下审视他,步步紧逼,他倔强的直视她,季知涟将他逼至卧室,又猛然一推,将他摔在被上,声音又冷又怒:“玩你?”
江入年是如此执拗。
他的执拗让两人之间的暗流再次变得不可捉摸。
或许他们都不正常,那么破坏秩序反而变成一种自虐式的快感。
他倒在柔软凌乱中,凝望着她,眸中情绪翻腾,手握成拳抵在身侧。
她盯着他的眼睛,只是轻轻碰了碰,就一片湿泞。
他呼吸凝滞,忍耐又克制。
她行为粗鲁,冷嘲热讽:“怎么?不会?还是这两年经历的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话刚一出她就后悔了,因为看到他摇了摇头。
江入年喉头微动:“没有。”
她莫名其妙:“什么没有?”
他垂眸,浓睫微微颤动:“我……只和你有过。”
季知涟心头泛上难言的滋味,却硬着心:“怎么?跟别人不行?”
他没有在意她恶劣言语,而是仰头认真地寻找她的唇,动作很轻,很温柔。
季知涟心里一窒,下意识侧首避开他的吻。
她现在只是撑着,就已经疲惫。
于是躺下,示意他来。
江入年的气息急促滚烫,痒痒的呵在她颊边,他思念她太久,喉结上下缓缓滚动,眼神脆弱炽烈,身体因竭力压抑而发颤,他如此在意她的感受。
季知涟眼底弥漫上淡淡雾气,却口不择言:“我和你刚好相反,这两年,我遇见过很多人。”
江入年在她身体上方轻轻颤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脸上血色褪尽,笑容也是惨淡的,却还在勉力对她笑:“只要你有被抚慰到……就好。”
她没有说话,抿紧嘴唇,定定看了他许久。
季知涟勾住他的后颈,迫他贴近她,指腹粗粗抚过他清韧的唇,又划过挺直鼻背,她眼眸越来越浓,含住他,连吞带咬的啃噬他。
江入年最开始无动于衷,只是空落落承受,渐渐的被她吻出泪意,再无法克制,颤抖着扣住她的后脑回应她。
两人呼吸都变得粗重,相贴处湿热黏腻,她放开他,喘息着:“既然给我玩,那就按我的意思来。”
曾经,他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她的感受,哪怕是在最激烈情动的时候,也会压抑自己,任她痛快。她闭上眼睛:“我要你主动,我要你对我释放你的攻击性,我想要强烈的刺激,只要够强烈,什么都可以。”
她下达命令:“你给我。”
江入年深吸了一口气,手臂青筋暴起,声音冷静、克制:“需要我怎么做?”
她抬手,点点房间里的黑色纸盒:“——来,用在我身上。”
江入年起身,将盒子抱过来,打开。
他双眸一颤,眼角发红,掌心渗出细汗,又紧攥成拳,忍了又忍,才勉强平复内心的汹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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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想覆盖掉。
用伤痕覆盖伤痕,用疼痛遗忘侮辱。
她要的激烈暴虐近乎自残。
她想得到活着的实感,就像在一个六面皆黑的空房间孤零零站着,感官和意识都模糊淡薄,在死一般的寂静里,渐渐分不清自己和房间的界限,就像分不清生命还是死物的区别,但只要有人向她打壁球,壁球打在墙壁上,又重重弹到她身上,她就能凭借痛楚看到自己周身轮廓形状,以此区分虚无和实质。
她需要证明自己的感受并未迟钝退化。
她甘愿将自己置于烈焰上被火烧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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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被烧燎的还有江入年。
她要什么,他都满足她,唯独伤害她这一条,是不由分说的拒绝。
他们已经分离两年多。
这次,她状态不允许,于是让他来。
激烈的潮水之中,他们是夜色下,海上并行的两叶小舟。
江入年给予她一波又一波的强烈快意,却过滤掉那些与之随行的剧烈痛楚。
如果她一定要,那他就将之一一作用在自己身上,看她因不忍而叫停。
“你不愿这么对我,却愿意这样折磨自己?”
他拨开她汗湿的发,指尖柔柔擦过她紧闭的眼角,曾经那么强势骄傲的女孩,如今在他怀里破碎得不成样子。
是什么摧毁了她内心强大而坚固的堤坝,让她变得如此虚弱?
还是她的内心本就破碎荒芜。
江入年一念至此,心痛到抽疼。
他的动作一温柔,她就执拗地掐他的后颈,在无声的催促。
她依然强势,却让他忆及往昔,内心痛楚更加翻涌。
他将她面颊上汗湿黏腻的发丝轻轻理好,两人额头相抵,他浅啄她的唇,又抓起她无力的双腕搭在自己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