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知知
互联网有记忆,但很短。一件事的热度会被更大事件的热度覆盖,这是规律循环。
先是拍到歌后徐冷和某神秘男子深夜回住处,后被即刻辟谣是工作人员,但没人相信。歌后的八卦还未过去,接着是顶流男爱豆与新晋小花蔚天蓝的恋情曝光。
一场狂欢。微博的服务器险些瘫痪。
没人再关注江入年,人们更关心现在,此刻,以及未来。
江入年的风评口碑在缓慢回转,官媒既没有为他的事件定性,也没有出面帮他澄清。季知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究竟在背后起了几分作用,但目前来看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而时间成为最大的敌人,《回廊》在风口浪尖上依然没能通过报审。
金山电影节日期将至,《蓝山》获奖板上钉钉。
季知涟接到梁峻熙电话,他邀请她去录音棚见他。
梁峻熙作为歌手出道,一直不温不火,但最近资源却好的出奇,马上就可以参加一档享誉全国的K歌类综艺节目。
许久未见,梁峻熙还是一副骚包样子,穿了身白,走路闲庭信步哼着小调,走到会议室看到季知涟,眼睛一鼓:“哎哟,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季知涟不由头疼:“……你找我来,就有事说事。”
梁峻熙面上沉稳,声音却有几分掩盖不住的得色:“我和徐冷在一起了!”
季知涟被茶水呛住,目光凝在他脸上:“你被包养了?”
“……”梁峻熙笑容一僵:“我们是正经恋爱好吗,不过老板确实给了我一些资源。”
“所以娱乐八卦说的神秘男子就是你?”
梁峻熙抱臂,忍不住赞许自己:“我武装的很像回事儿吧!记得保密啊。”又瞅她,皱眉:“这么久没见,你怎么看上去快挂了?我有个朋友,学心理的,在城东开了家私人诊所,改天我介绍你去看看?”
梁峻熙的父母都是医生,耳濡目染,他一瞅就知道是身体病还是心病。
“不用。”季知涟拒绝,盯着他:“那苗淇知道吗?”
梁峻熙收了笑意,他下意识用小拇指扣了扣下巴,别开目光:“她知道,我和她是朋友。”
“上过床的朋友?一直喜欢你的朋友?”季知涟挑眉,依然紧盯着他,不放过他面上一丝波动。
梁峻熙沉下脸,不悦摊手:“我和她只会是朋友!这个我跟她一早就说过,我没欺负过她,没做过伤害她的事,我也一早跟你说过!”
“行,”季知涟把纸杯捏扁:“那你找我就是说这个?”
当然不是。
梁峻熙打开手机,递给她,示意她看:“苗淇前两天跟我说了个事儿,她听在光客做制片人的师姐说,周淙也当年之所以能签上光客,是因为王滨把他推荐给了光客的高层。她不说还好,一说我想起来了,江入年出事的时候,他们人都在现场,你说巧不巧?江入年的资源被瓜分,你说最大获益者是谁?”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人是会变的。”梁峻熙反将她一军,对她露出白亮牙齿:“说起来——周淙也当年也是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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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和周淙也相识于十六岁,两个人最仓皇的高中时期。
一个要靠自己赚钱谋生,一个家里投资失败又不愿接受云端坠地的现实。
一个社恐但不得不去做抛头露面的工作,一个美丽愚蠢但拥有一手妆造绝活儿,他们都兼职模特赚快钱,也因此在棚拍场地相识。
季知涟记得那个精致到女气的漂亮少年曾对自己大放厥词。
他优雅叉腰,颐指气使:我以后要买最贵的房子最豪华的车,我要买最大牌的包,最全色号的化妆品,但是现在……
他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两声。
他冲她赧然一笑:你能不能请我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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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淙也住在黄金地段的大平层里,那里能一览脚下四四方方的城市布局,视野绝佳。
电梯入户,私密性极强,门是防弹的,厚度惊人。季知涟走进来,墙壁的画儿镂空镶钻,手工繁复,陈设布置五一不奢华考究。地上随处凌乱着摊开的奢侈品,彰显着主人随意自在的逡巡。
周淙也得偿所愿,再回云端。
他染了银发,漂了淡色眉毛,穿了件深V白色绸衫,苍白肌肤上容色靡丽,极具辨识度。许是刚沐浴过,一身甜腻水汽,正赤足盘在沙发上吃着冰激凌,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粲然一笑:“你来了。”
他以往脸上总是全妆,最是在意自己的完美,一直到晚上睡觉前最后一刻都不肯卸下,如今脸上干干净净,显然内心已有了几分底气。
“为什么一定要我来你家?”季知涟在他旁边坐下,他身上太香了,她离远了点。
周淙也浑不在意,挖了一勺草莓味的圆球喂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我现在比较红,外面反而不安全。”
他最近确实如日中升,但也不排除自己想炫耀的成分。
季知涟:“恭喜你如愿以偿。”
周淙也“哦”了一声,对她的漫不经心感到不满,瞅她一眼,骄矜地点点桌前的橙色logo大礼盒:“送你的,以前你总是给我钱,现在我攒个大的送给你,这个包很难买的~”
“不用。”
“不用客气呀,阿季。”
“真的不用。”
“好吧。”他放下冰激凌,舌尖舔过嘴角,好奇看向她:“你最近在减肥吗?比我还瘦。”
“对,我在减肥。”她答。
“干嘛减肥?你又不像我要当演员。”他喜欢最后把话题扯回自己身上。
“想减了。”
“哦,好吧。”
季知涟当年就没有太多和他交谈的欲望,两人不光话不投机,还常常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却又总是稀里糊涂搅和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都寂寞。
周淙也打开手机上的舞蹈视频,却迟疑着没按播放,她的沉默让他不安:“你几年都没回过我消息,今天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季知涟冷静看他:“是你?”
他恰到好处的惊讶,无辜眼睛微微睁大:“什么是我?”
“你也参与了,对吗?”
她的眼神冷漠,带着审视和……隐隐敌意。
周淙也深吸了口气,胸腹涨大了一圈,他烦躁地直起身,赤足踩在地摊上,尖刻道:“对,我参与了!我想往上爬,他太碍眼,挡了我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