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序(第4/4页)
“空中之鹰”好像被人猛踢了一脚,被踢到旁边十米左右。莫迪拼命控制住飞机,终于在山岩上方拉平了机身。他迅速地瞥了一眼飞机,不禁胆战心惊。整个左舷机翼已经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耳机上的警报器以及飞行仪器显示多处受损:液压瞄准仪失灵、无线电失灵、发动机失灵。不过他还有手动飞行控制器,他的武器也可以借助备用电池开火。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的附骨之疽:一个萨姆6型导弹发射阵地,四辆发射车,一辆同花顺式雷达车,以及一辆载满补充弹药的重型卡车,它们都在四公里以外。他那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甚至能看到叙利亚军人正在拼命搬运着导弹,把一颗导弹装载到发射架上去。
他们也看到了莫迪,而后一场史诗般惨烈的决斗开始了,战斗虽然简短但极其壮观。
莫迪将不停抖动的操纵杆放松到了极点,尽他所能俯冲到最低高度,用反射镜细心地瞄准目标。他载着四十八枚“祖尼人”式火箭,一组发射四枚。距离敌方两公里时,他向目标地点开了火。叙利亚导弹手想方设法又发射了一枚苏制地对空导弹。原本莫迪难逃一死了,可是萨姆6型导弹拥有一套雷达近爆引信,与它擦肩而过的“祖尼人”触发了引信,在半公里外引爆了这枚苏制地对空导弹,莫迪毫发未伤。莫迪一边在面罩里龇牙狞笑着,一边发射着火箭,而后又用二十毫米口径的加农炮向人群和车辆密集的地方开火。
第三组火箭打中了,而后又是四枚,这时扎丁踢了方向舵一脚,将所有火箭都倾泻到目标阵地上。导弹阵地一下子成了阴森地狱,处处是柴油、导弹推进药和爆炸的弹头。一团巨大的火球逼近莫迪的去路,他高声地欢呼了一声,从火球烟雾中穿了出去,敌人已经烟消云散,他已经给同伴们报了仇。
扎丁只赢得了一瞬间的胜利。他的座机左翼是由铝材制成的,四百节的飞行速度带动的气流将大块的铝材撕扯了下来。A4型飞机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当莫迪左转返回基地的时候,机翼彻底脱落了。这架“空中之鹰”在半空中支离破碎。不过几秒钟工夫这位不到二十岁的勇士就被摔到戈兰高地的玄武岩上粉身碎骨了,他并非是第一个牺牲在这里的战士,也绝非是最后一个。四人飞行小组无一生还。
苏制地对空导弹阵地被涤荡无遗。六辆发射车都被炸成了碎片。操纵这六辆车的九十个人当中,能拼凑出来的最大一块遗体就是基地指挥官的断头尸体了。他与扎丁都各自为自己的祖国尽忠成仁了,然而换个时间、地点,他们的节操原本可以激发诗情,创作出一部维吉尔或者一篇丁尼生式的英雄史诗,但此时此地却默默无闻,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多见。三天后,扎丁的母亲接到电报,再次被告知:整个以色列与她同感悲伤。仿佛这么一说便能安慰一位已经失去两个儿子的妇人似的。
然而在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片断中,还有一段挥之不去的小插曲,就是那一枚未被拆卸下来但也没有引爆装置的核弹在战斗机解体时从支架上掉落下来,落到了离战斗轰炸机碎片很远处一个德鲁兹农家的附近。直到三天之后以色列军才发现一颗核弹遗失了,而且直到这场“十月战争”结束的那天,他们才大致上弄清楚核弹遗失的始末。这事件给以色列留下了一个难解之谜,即便是发挥所有想像力也难以解决。核弹就在叙利亚防线背后的某个地方——可究竟在哪里呢?那四架飞机里究竟是哪一架曾经载着它呢?它落到哪里去了呢?他们恐怕没法向叙利亚人开口,要其帮忙寻找核弹。当初他们可是费尽心机才从美国人那里弄来了这种“特殊核物质”,而且在公开场合还一直矢口否认他们有核弹,现在能告诉美国人吗?
于是除了那位德鲁兹农夫之外,再没有旁人知道这枚核弹的下落了,而那位农夫却已在核弹上覆盖了两米厚的土,继续耕种起自己那块山石遍布的小块田地了。